与姜鹤相处过的长辈皆感惊讶。除了外貌与剑风,姜鹤与她母亲的行事作风可谓大相径庭。姜渊极恶读书,非必要不会翻开书本,姜鹤自小被袁离教导,四书六艺皆通习之;姜渊行事随性而为,毫无章法,姜鹤通悉礼仪,从不逾矩;姜渊喜好饮酒作乐,姜鹤却滴酒不沾……

    曾有人对袁离说过:“都说歹竹难出好笋,袁离,你把姜鹤教得很好啊,一点都不像她娘!”

    姜渊听了只是笑。

    姜渊抱着刚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姜鹤,十分欣慰,是个女孩儿。她细细用手指描绘着姜鹤的眉眼,即使还未长开,也能看出与自己的相似。她突然有一个想法——她要把姜鹤培养成一个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于是袁离负责了姜鹤的大部分教育任务,姜渊则教姜鹤如何握剑修行。

    姜鹤很成功地吸收了袁离教给她的大部分知识,单从行事风格上看,她与姜渊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姜鹤知道,并非如此。

    姜渊虽然把大部分教育任务都交给了袁离,可她偶尔也会无意识向姜鹤讲述她生平所做的每一件事,姜鹤永远只是默默地听。姜渊这一生做的每一件事,没有一件不荒唐,没有一件不疯狂。她话语里下意识输出的价值观,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姜鹤。

    红顶银鹤死了。

    这一刻,姜鹤想无耻地马上转身离开。孩子、鹤、蓝云、愿鹤笯也好,她只想立刻把他们抛地远远的,再也不管,再也不看。

    姜鹤无可避免地想起母亲。她被父亲抱着,母亲在一边笑:“所以说啊,小鹤一定得找省心又听话的道侣,不然……”

    姜渊像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似的,一脸后怕:“可麻烦咯……”

    即使在话本里预见了未来悲惨的命运,姜鹤也从未气馁,只是现在,她却无端生出几分不耐。

    一次在与蓝沈曦的聚会时,姜渊又悄悄指十岁的姜鹤说:“还是鹤儿这样子好。”

    “哦?”蓝沈曦知道她又想说什么怪话了。

    “看看鹤儿这冷热不知的模样,日后若是两个情儿碰面了,就是装个懵懵懂懂的样儿,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姜渊有点羡慕。

    “鹤儿才不像你呢。”蓝沈曦嗤之以鼻。

    姜鹤深吸一口气,待心绪平复,一言不发地从愿鹤笯怀里取出那只银丝笼,瞟了一眼,迅速将它收进手镯。

    “愿鹤笯,银鹤伤到你了吗?”姜鹤捧起愿鹤笯细腻的双手,看了看,见他确实没有受伤,转过身与微微挑眉的蓝云说:“师兄,那只鹤已然老死了。不如像把愿鹤笯的毒解了。我答应你,今日就去云林秘境,为你寻一只好的。”

    说罢,向愿鹤笯施了道隔绝剑气的咒术,便唤出和光,竟真的要为蓝云寻鹤去了。

    蓝云去拦她,笑容中有几分遗憾:“小鹤,不必了,想来或许我与她没有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