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没有亮光,又值夜深,看不清说话之人的身影,薛霖虽可功聚双目,看破黑夜,但是显然屋内的两人格外谨慎,不仅将灯火熄灭,更是藏身在内房之中。

    不过虽无法看到说话之人具体的样貌,但他们刻意压低的声线却无法逃过薛霖的一双耳,若是薛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屋中两人的心脏跳动之声,不过如此去做的话,以辅公祏的武功可能也会有所察觉,故而薛霖也不会多此一举。

    “你们的手是否插的太长了,我辅公祏要做怎样的事又岂需要你们来管!”虽是压低的声线,但是薛霖却清楚的感觉到了这磁性声线中隐藏的愤怒。

    “辅公祏,你要明白你现在是和谁在说话,你以为做了个江淮军的老大,便敢和我们阴癸派对抗么,你莫要忘了如今圣门是谁在做主。”低沉嘶哑的语调,尖锐自负的声音。

    “哼,阴癸派虽然如今势力最强,但是祝玉研一日不杀死石之轩,便没有资格做我圣门的共主,我辅公祏虽与安隆不睦,但也是天莲宗的一份子,你这是想我们两派开战么。”辅公祏说话同样毫不退让,甚至比这陌生男子更霸道。

    “辅公祏,这件事与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一旦成功便是我们圣门压服那群臭尼姑的绝好时机,而你便是我圣门最大的功臣!”可能对辅公祏如此的做派很是无奈,这陌生男子开始从软的方面来说道。

    “哼,我自有主张,你快走吧,若让杜大哥留在城中的人看到你,我到时便解释不清了。”辅公祏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显示出他对这陌生男子的厌恶。

    “哼,你自己好好想想,今趟是我边不负过来,等到宗主来的时候便没有那么容易说话了。”这陌生男子竟然是阴癸派的顶尖高手魔隐边不负,这可着实让薛霖感到惊讶,不过仔细想想这也很是正常,阴癸派虽然支持杜伏威称霸,但是却并不想帝位落在他的身上,若非林士宏如今困于南方,不得而出,萧铣,宋阀和杜伏威对其多方打击,只怕阴癸派也不会选择杜伏威作为新的扶持对象。

    但是若让同是魔门出身的辅公祏作为江淮军的首领的话,阴癸派便可全面支持辅公祏了,因为不论辅公祏愿不愿意,如今魔门势力最强的阴癸派都必将会在辅佐辅公祏的过程之中,掺入阴癸派的隐秘势力,而这个有着魔门身份的辅公祏也比杜伏威这个无法无天的**霸主更好控制。

    不过很显然辅公祏对阴癸派的恶感实在太深,并不愿去做这样的事,而且从辅公祏的言谈中,薛霖很明显的感觉到了辅公祏对于杜伏威还有着莫名的敬重,这一点只从其对杜伏威的称呼便可看出。

    一道黑影自阁楼而出,身形奇快,却又踏地无声,可见其高明的轻功,薛霖拿眼望去,这边不负此时正阴沉着脸,在空中树木间不断穿行,不过片刻便离开了这院落。

    薛霖没有去追,对于他而言,边不负仅有的价值,便是充做寇仲两人的陪练,让他们的武道之路进步更快,何况他虽然是祝玉研的师兄,在阴癸派的地位颇高,但是却不是祝玉研核心机构中的人物,因为祝玉研在心底里还是对其有着一份恨意的,这恨意源于其女单美仙,而单美仙便是如今的东溟夫人。

    单美仙乃是祝玉研与霸刀岳山之女,昔年祝玉研因厌恶岳山而与之结合,生下单美仙,虽其初衷乃是断情绝性,潜心武学,但终究母女天性使然,不仅对其悉心照料,更是将阴癸派的无上绝学天魔大法传授其女,以作为阴癸派新的继承人,与慈航静斋相争,这期间发生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这事情不仅让祝玉研的心思完全落空,更是彻底的断送了祝玉研母女的情感。

    这便是魔隐边不负所作的恶事了,在祝玉研将心思花费在教务中时,边不负将对祝玉研的龌龊心思动在了其女单美仙身上,单美仙虽然是阴癸派的继承人,祝玉研亲手**而出的弟子,但终究无法与边不负这样天生邪恶的人相斗,在一次边不负刻意制造的阴谋之下,单美仙不仅丢失了贞洁更是怀上了边不负的孩子。

    这让单美仙本就不喜阴癸派的心更趋厌恶,在与慈航静斋传人碧秀心即将相斗之际,带着一腔苦痛和无尽愤恨远离了中原,远去琉球,后来机缘巧合加入了东溟派,至此单美仙成了东溟夫人,而祝玉研则彻底的失去了女儿。

    祝玉研没有袭杀边不负,并非是因为她不恨这个人,只不过是出于魔门大局的影响,她虽然是魔门阴后,又是阴癸派的派主,但是这派主阴后却并非那样好做的,不仅魔门其他教派虎视眈眈,阴癸派内部也并不是她的一言堂,闻采亭,辟守玄等长老虽然表面依从于她,但真正的心思却很难测度,只有边不负等少数几人算是真正能为其所用的,故而当时碍于形式,她便忍耐住了这恨意将心思全数放在了对魔门的事业之上。

    待边不负离开之后,薛霖也就不再隐藏身形,身形一掠,向辅公祏的卧房而去,此时辅公祏正端坐在圆桌之旁,手中是一杯散发着香气的美酒,然而辅公祏却没有心思饮酒,他眉头轻瞥,眼神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谁?”薛霖没有刻意隐藏的身形,刚刚进入便被辅公祏所知。

    “我叫薛霖!”薛霖从黑暗中走出,一步一步向辅公祏靠近。

    辅公祏绷直了身体,轻轻的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眼神锐利的盯视着渐渐走近的薛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