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彬瀚开始考虑这整件事。从众多蛛丝马迹中,他逐渐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你抢了他们的船?寂静号本来是他们的?”

    荆璜不屑地扭过脸。那在罗彬瀚看来和默认也没什么区别。他一把拍在荆璜的脑袋上:“草,少爷,你抢劫也挑挑人吧!搞那种普通犯罪团伙就算了,你整这些阴阳怪气的家伙干嘛?话说他们到底是谁啊?”

    “他们是之前跟你提过的矮星客,比你上次遇到的矮星魔要难对付一点。不过既然幽隐号会出现在这里,来的人是谁我大概也猜到了。”

    这句话提醒了罗彬瀚不久前发生的一切,他连忙简短地告诉荆璜自己遭遇女杀手的事。听完后的荆璜皱眉说:“以后这种事还会有的……回头我把赤县的《步天歌》、《连山歌》和《无想咒》默写出来给你。你今后就从这里头抽句子来对暗号吧。”

    “至于这么麻烦吗?我当初也就是没想到这茬,要不然我还不清楚你开口的德行?”

    “少逼逼,让你背就背。”

    虽然对背书任务深恶痛绝,罗彬瀚也没有继续跟荆璜争执。他感到身体和精神都异常疲惫,只想立刻昏睡过去,可某种深切的焦虑又在阻止他入眠。

    他开始不自觉地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他怎样唤醒蓝鹊,怎样遇到霜尾,怎样莫名其妙地和蓝鹊起了争执。他们穿越影子来到这片冰渊里,看到这艘和寂静号惊人相似的船,然后……

    罗彬瀚敲敲自己的脑袋。他的记忆似乎在这里断层了。他能记得自己主动爬上冰岩,走进船内,来到舰桥室,可这个过程中的细节却完全遗失。

    记忆里没有半点画面和声响,好似一场醒来后便迅速消融的噩梦。只有他的右掌心仍在发痛。他抬手看去,发现那里的防冻服已经破损了。一道裂伤横贯掌心中央,看着就像是他曾经用手紧紧地攥过刀片——那可能是攀爬冰岩时无意间划伤的。

    伤口已经自行止血,看起来甚至有点愈合的倾向,于是罗彬瀚就再没理会。他对眼前的处境更关加注,而且有一万个问题可以用来轰炸荆璜。

    “蓝鹊和霜尾呢?”他用脚尖踢踢荆璜的腿,“还有刚才被你烧掉的骷髅头,长得奇奇怪怪的,那是啥玩意儿?”

    荆璜冷冷地朝门边一甩袖,估略是说那两人还在船外。鉴于走廊上到处都是虫灰,罗彬瀚估计这会儿冰渊里也是一片火速出殡的氛围,因此不必担心两名同伴的安全。但他注意到荆璜并没有回答第二个问题,而是假装在看天花板的风景。

    他猛揪荆璜的头发,再辅以没完没了的噪音攻击,终于让对方不胜其烦地开口:“那是诡客的残骸。”

    “诡客?那不是你在找的玩意儿吗?”

    “我要找的是活的后裔,不是残骸。它们这种邪物的躯体可以用来制作一些特殊的法器,像是魔眼、咒舌、毒牙……所以邪物本身也经常因为这种理由被杀掉。刚才你看到的那个骸骨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产物了,搞不好还是从斐兰凯尔的王陵里挖出来的。”

    荆璜用手指沾起圆台上的余灰。那些灰烬的色泽似乎比罗彬瀚以前见过的更深一些。

    “诡客的存在本身就会招来扭曲,所以才被放在这里作为发信器的增强装置。这和当初你捡到的虫雕是类似的原理……不,恐怕就是在你们的星球上找到了其他备用的发信器吧。不过没关系,现在你老家那里已经不可能再诞生雏体了。”

    一簇鲜红的火苗跳出他的指尖,把残灰也烧成了几缕青烟。随后荆璜转过身来,眉目间透出淡淡的阴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