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莱丽伽从她发髻里抽出一朵针花,在罗彬瀚食指上很轻地刺了一下。

    “把血按在树叶正反面。”她说。

    血迹很快渗入叶内。雅莱丽伽把它归还给石堆前等待的小人。

    小人抱着树叶走回石堆内。过了一会儿,一只鼹鼠似的生物从附近的草丛中探出头。它朝雅莱丽伽敬了个礼,然后从地洞内衔出三个小瓶子。

    雅莱丽伽分了一个给罗彬瀚。瓶中装满透明的液体,瓶身写着“请喝我”。

    “草。”罗彬瀚说。他想起那个老故事,关于一只违规打洞的兔子和爱丽丝。

    他开始担心自己的裤子够不够弹性,但还是跟着莫莫罗和雅莱丽伽一起打开瓶塞,把里头的水一口饮尽。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变小?”他对比着旁边的树问。

    莫莫罗疑惑地望着他:“变小?”

    “住那石堆里可不得变小吗?得亏是靠喝药,没给我着转头看去。石堆已经不见了,原处孤零零地立着一扇正常人高度的木门。

    木门颜色深褐,表面用颜料画着百合、雏菊与三叶草。门边挂着一个木牌,写有数种文字。罗彬瀚仅能认出最底部用外星通用语写成的“安歇丘”。

    雅莱丽伽领着他们推门而入。穿越门板时罗彬瀚感到眼前一黑,随即就被松木、酒与烤肉的香气包围住。四周闷热而又吵闹,像在一个相当封闭的空间里。

    他用力眨了几下眼,视觉迅速恢复了。此时他置身于一座酒馆似的建筑中。人们团坐在桌前,闹哄哄地说话。由于烛火昏暗,罗彬瀚很难看清他们的长相,然而那些映在墙上的影子却千奇百怪,有着令人感到不安的轮廓。

    建筑最深处是个圆木搭成的舞台。一个卷发男人坐在台中,怀里抱着一把圆肚长柄的奇怪木琴。他穿着红蓝相间的丝绸服饰,边角绣着灿烂的金线,头戴一顶插有孔雀羽毛的翠帽。

    这打扮华丽到浮夸的表演者拨了两下琴弦,然后提起嗓子唱起来。木琴弹出来的曲子让罗彬瀚感到很平庸,但歌声却颇有一点味道。

    “今日我们相聚于此,诸位客人远道而来。”表演者唱道,“丘顶绿树遍撒浓荫,丘中之屋何等欢乐!且容我将喜悦共享,赞美此处黄金之乡。”

    屋内的人们依然哄闹不已,有些对着表演者鼓掌叫好,有的则像捣乱般发出怪笑。

    表演者浑不在意地继续唱道:“有一条街能囊括千万条街,有一扇门能开启千万扇门。哦,哦,这是何等神奇之地!纵使世间美人不尽,我心犹挂此方风景!千门之城,通路之城,繁花之城,万法之城!门城!门城!门城!”

    他反复歌唱最后一段,声调愈拔愈高,在一串激昂的连音中戛然而止。最后他站起身朝着台下鞠躬致意。于是掌声雷动,听众们欢呼大笑,把许多亮灿灿的硬币扔到台上。

    表演者依旧向四方躬身致谢,并不去捡拾脚边的钱币。等他下台后才由几名小矮人跑上去,把所有钱币扫进一个柳条编织的簸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