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陛下自幼长大,虽有些嫌隙,但也并不为过。”

    崔夫人听自己女儿一脉一脉说得十分清楚,忍不住问道:“方仪,你这是为何!你说不想再嫁,我同你父亲也从未逼过你,你便是永不嫁人,我和你父亲也会尽可能的守着你,便是我们百年归去,也会为你留下忠仆、银钱,绝不会让旁人欺你辱你!”

    “你......”

    说不出是痛心,还是什么,她看着崔妤红了一双眼眶,声音也哑了下去,“为什么放着这太平日子不过,非要进那个旋涡去!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陛下要你进宫,不过是因为同中宫置气?”

    “等来日他们和好如初,你又置身于何地?!”

    崔相虽然不说话,但眼中也是一片痛心与失望。

    要说崔妤如今心中对谁还存有几分真情,也不过是自己这对老父老母,加上留任在外的兄长,见他们这般,她心下也有些难受,但这些难受还不足以拦阻她的步伐。

    她向来都是这样的人,决定了的事就不可能再改。

    “因为我不想再被人践踏!”崔妤哑着嗓音,沉声说道。

    “我不想出门的时候被人讥讽嘲笑,不想让那些贩夫走卒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要站得高高的,要让他们不敢直视我,我要让他们都跪拜我!”

    她这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沉重,仿佛掷地有声一般。

    在两个老人的注视下,崔妤突然起身,跪下了,她挺直着脊背,说道:“父亲、母亲生前自然可以护我,可等你们百年归去呢?即便有钱,有奴仆,那又有什么用?我一个弱质女流,活在这个世上,若无依靠,终会被人践踏!”

    崔夫人张口,可嘴唇嗫嚅一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至于崔相——

    他沉默地看着崔妤,不知过了多久,才哑声问道:“你可是想好了?陛下允了你选择,你若同意,几日后便会有人接你进宫,你若不同意,我会上呈一封辞官的文书,带着你娘和你回老家。”

    “那里民风淳朴,不会有人知道你以往的事。”

    “你若想嫁人,我会替你找个可靠的,你若不想嫁人,我和你娘也会好好护着你,能护着一日便是一日。”

    崔妤听到这番话,似乎有些怔忡。

    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

    她不是没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