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怜语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何天遥将皮箱拿到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两个大小相同的细颈瓶,长度约有一尺,口小肚大,曲线圆滑,分别嵌在黄绸上量瓶而制的凹槽之内。要说两个瓶子唯一的区别,就是瓶上的花纹。一个绘着太阳,日轮中立着一只金乌,万丈金光之下,烈焰熊熊;另一个绘着月亮,月轮中趴着一只银蟾,莹莹月光之下,寒霜满天。

    “这叫做‘日月琉璃瓶’,乃是由名匠所制、名师所画,堪称极品。”姜怜语介绍道。

    “那你怎么还说护送之物不贵重呢?”何天遥不解。如此精致华美的瓶子,恐怕所见之人都会心生爱怜。

    “再极品也只是两个瓶子而已。”姜怜语道,“它们真正的珍贵之处不在于价值。”

    何天遥盖上了皮箱:“其实护送两个瓶子不算什么难事,姜姑娘自己也能胜任,何必要多雇两人呢?”

    “呵,我觉得它们只是两个好看点儿的瓶子,可对有些人来说这就是无价之宝。保险起见,多找两个帮手也是应该的。”姜怜语又拿出两块黑珀,“这是预先付给你们的费用。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颜子召道:“姜姑娘,瞧你出手阔绰,不像是雇不起高手的样子。”

    “有时思维要换一个方向。高手相护,反而更惹人注意。低手相护,就没人会料到此物珍贵了。”姜怜语的话听着有些道理,但还是让人觉得奇怪。

    “你们在此休息,明日卯时出发。”姜怜语说完就离开了屋子,却把皮箱留了下来。

    何天遥笑道:“看来她是真的不太重视这两个宝贝瓶子。”

    颜子召却说:“不对,一定有什么蹊跷!”他再次打开皮箱,小心翼翼地将托着瓶子的垫层取出,然后将箱子颠来倒去,仔细研究起来。

    何天遥倒了一杯水,一边慢慢喝着,一边看着颜子召在那儿忙活。

    检查了好几遍,颜子召终于长叹了一声,宣布皮箱没有任何异样。接着,他又对两个瓶子产生了怀疑,摆弄起来。

    “若是打碎了瓶子,拿你是问!”姜怜语的声音忽然从隔壁房间传来,吓得颜子召连忙将日月琉璃瓶收好。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深秋时节的清晨卯时,天还没有亮透。三人迎着朦胧的朝晖出了米迒城,往东方行进。皮箱就挎在姜怜语的腰上,三人一路无话。走了一会儿,颜子召忍不住提醒:“姜姑娘,要去新唐城的话,这个方向可不对,应该走城北的大道才对。”

    姜怜语头也不回:“我们走另外一条路。此外,我们要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颜子召有些不满:“我们的任务只是护送皮箱,你可别指望我们浪费时间去做其他事。”

    “住嘴,我有数。”姜怜语的口气不容质疑。颜子召只得悻悻地冲何天遥耸了耸肩。

    从米迒城往东而去,水系渐丰。姜怜语显然对这片地区十分熟悉,领着两人爬矮山、过小桥,时而向北偏,时而往南绕。途径几个小村镇,也过而不入,直到晌午,才在河边一家露天茶摊上买了一些粗食,三人边走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