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大地大,你要找到猴年马月去啊?”颜子召道。

    “即便你找到了又能如何呢?试想,如果他们安全,你就无事可做;如果他们危险,你却无能为力。”姜怜语话虽直白,但不失为一种劝谏。

    颜子召也附和道:“何兄,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依我之见,晚飘山霏晴派,你最好还是去一趟。”

    “只好如此了。”何天遥叹道。

    “那好,我们上……”姜怜语“船”字还在口中,颜子召却突然伏拜在地,恳请她收自己为徒。

    姜怜语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如常:“此刻不是拜师之时,此处亦非拜师之地。你起来吧。”

    “不,姜姑娘今日若是不肯收我,我就长跪不起!”

    姜怜语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那你就跪在这里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往江边去了。

    颜子召傻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摇头起身:“这叫什么事?真是孩儿他娘失踪——丢大人了!”

    何天遥大笑不止,拉着颜子召跟了过去。

    “小三槛”的山匪被姜怜语一夜之间杀得一干二净,所以小舟平平安安地度过了这片山区。何天遥与颜子召很好奇姜怜语提到的“复仇”之事。经姜怜语讲述,两人得知,原来在山匪之中,有几员头领早年间曾经加害过姜怜语的故友,姜怜语一直在打探几名仇人的下落,最终得知他们已经在“小三槛”入了伙。山中匪类无一好人,所以姜怜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寨主到喽啰杀得干干净净。至于她被害的故人是何人,姜怜语并没有说。此外,颜子召也不只一次拐弯抹角地问起姜怜语雇他二人的原因,姜怜语都是淡淡一笑,三缄其口。

    罗生江从“小三槛”到“大三槛”之间的流域,是相对安全的区域。按金楼船的航线,在这一区域内将要停靠三个码头。如今他们的小船也分别在这三个码头靠岸,补给些干粮。由于这一班金楼船被耽搁之故,每一座码头都聚集了许多焦急等待的客商。经常往返于这趟航线的客商谁人不知“小三槛”?所以当他们目睹上游飘来一艘只坐了三个人的小船时,神情就别提多惊讶了。

    临近中游,罗生江面越来越宽,两岸风景秀丽,白云苍山,红枫翠柏,乘小舟前行倒别具一番风味。风景虽好,但颜子召的心情却很压抑。过了三座码头之后,离“大三槛”越来越近了。即便姜怜语本领卓绝,也绝不可能像剿灭“小三槛”山匪那样当孤胆英雄的。“大三槛”的每一座山峡之匪,都数以千计。其中的高手不论是在实力还是在数目上,都远非“小三槛”可比,相较之下,“小三槛”的山匪只能算是小打小闹而已,“大三槛”的山匪才算是真正的成了气候。

    姜怜语的脸色始终非常冷漠。她驾驶小舟也丝毫没有退避之意,向着远方的第一座山峡——乌陵峡驶去。

    乌陵峡,罗生江中游的第一道关口。乌陵山山岩偏黑,使得整座山远看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遂得“乌陵”之名。乌陵山位于罗生江东岸,与其相对的西安还有一片矮山,称为“掌心山”。这片矮山连绵很长,一直盖过了三大山峡,乌陵、金顶、独明三座大山就如同“掌心”下的三根利爪。乌陵山上,层层营寨清晰可见,简直像是一座绕山大城。一般匪类,岂可与之相比?可姜怜语非但不驾舟左靠,反而紧贴着右岸行驶,这不是把羊肉往虎口里送么?

    随着罗生江拐过一个大弯,已经可以看见乌陵山脚。姜怜语终于驱船靠了岸。两人都不明白为何要在此时此地停船。

    “今天晚上会有一场好戏,你们两个有眼福了。”姜怜语道。

    颜子召仰望着高山:“你该不会又打算孤身一人杀进匪寨吧?”。

    “不。今天我也和你们一起看戏。”

    远处山脚下,是一个被匪徒占据的水港。五座码头边上停着大大小小大约几十艘船,其中甚至有一艘金楼船,不过船楼已经漆成了黑色,船帆上也绣有一只巨大的黑鸦,那正是乌陵峡黑鸦寨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