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是柔软触感,脖颈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恍惚中苏忻低低地呻吟一声,艰难地睁开双眼。

    浅色纱帘映入眼帘,空气中有沉香木幽幽的香气萦绕,一切沉寂而陌生;苏忻揉着脑袋缓慢起身,后背靠在成色极好的红木床头,神情困惑的打量着屋内陈设。

    这是哪儿?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等他细细环顾四周,就听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人匆忙跑了出去。

    不多时推门声再次响起,点缀着山水图画的屏风外走过一道高大人影,男人青松般的身影挺拔笔直,肩宽腰窄,衣摆绣着盘龙祥云的黑衣,将肤色衬托的又冷又白,深邃面容上是一贯淡漠的神情。

    “阿彻?”

    话音出口,苏忻才发现声音沙哑的吓人,如同起锈的砍刀伐木一般,听着又干又涩;垂下眼,他皱眉用手去碰发痛的喉结,双眼下意识在找什么,一双骨节有力的手便稳稳停在面前。

    青釉色的玉杯中盛着水,水面与杯底能看见几片深粉色花瓣,凑近时还能闻见浓郁的玫瑰花香。

    苏忻想伸手去接,手还没从被子中伸出来,就被人摁着放了回去;他不解地看着床边坐下的男人,见他一言不发地坚持将茶杯递到自己嘴边,只好就着那双手勉强喝了几口。

    花茶温度适中,半杯入腹,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说话时嗓子也不那么难受;苏忻见秦旌缓缓放下茶杯,有些迫不及待地坐直身子,恨不得将满腔疑惑一口气全问出来:

    “阿彻,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带我过来的吗?我大哥还好吗?他为何要为难你?”

    将青年眼底的焦灼收尽眼底,秦旌抿唇,沉默片刻后低声开口:“这里很安全。”

    得知两人身处安全之地,苏忻高悬的心刚放下一半,余光扫过被面上秦旌的手,看着男人手背上两道清晰可见的伤痕,倏地想起他晕过去前,忽明哲挥刀刺向秦旌的场景,心下一沉。

    他大哥向来沉稳,一夜之间态度判若两人,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大哥他有难为你吗。”

    秦旌没有回答,只是偏头望向窗外,看着轩窗外几棵枝叶茂密的梨花树,才淡淡沉声道:“苏忻,梨花快开了。”

    话毕他回头,沉不见底的黑眸定定看着苏忻,眼底倒映着青年偏瘦的身形,掌心能感受到被面下悄然攥拳的手。

    “你要不要,留在中原。”

    留在他身边。

    “阿彻,我已经没了母亲,不能再失去父王和兄长,”苏忻面色还有些苍白,嘴角的笑意温暖依旧,只是清澈眼中有寂寥一闪而过,“一声不吭地一走了之,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