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白无故挨了一熨斗,殷蛰脑门上肿起硕大一个包,今天躺家里休息,算工伤,却没得到医药费。

    听他提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陈林芝无语回道:“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我以为欠债的那帮人都怕你们,没想到你也辛苦。”

    “挣得都是血汗钱,借钱时候好话说尽,让他们还钱可就难了,简直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尤其是一些个从地下赌场借钱的赌徒们,风险相当大,现在放贷的也正式,要拿房子、车子等等抵押,昨天我们老大收了个据说是明朝的陶罐,在这边卖不出价钱,但只要想办法送去港城,听说可以狠赚一笔。”

    殷蛰躺着说话。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陈林芝凭借超前眼光,忽然意识到这年头古董文玩价钱不高,似乎是门很不错的好生意。

    例如常在电视上出现的鉴宝专家马爷,似乎就是搞这行入场早,积攒出一笔数目可观的身家。

    心头微动,转而想到添置宝贝也要钱,顿时又有些泄气。

    陈林芝继续说着:

    “利息那么高,正常人谁会跑去找你们老板借钱?都是些走投无路的赌徒、穷人,能够爽快还钱才奇怪。

    你这工作肯定不是正道,往后到我这里混,工资绝对比现在高。”

    说话期间拆开塑料袋,将沾着泥的小罐子拿出来,摆在殷蛰家的餐桌上。

    殷蛰正抬头,好奇问了句:

    “怎么,你找到好工作了?一起上班好,期间说话闲谈不会无聊,但是太正经的工作很没意思,起早贪黑还挣不到多少钱,给白人老板们打工,一遇事最先被辞退的都是我们华人。

    听说现在连大学都开始限制华人名额,招生不看成绩排名,而是白人占多少比例,黑人占多少比例,分完了才轮到咱们,真应该学着其他人上街举牌子,闹一闹,会哭的孩子才有奶吃。”

    “哭了也没用,反而招他们恨,人家的地盘,我们亚裔才多少人,寄人篱下难免受人白眼,低人一等。说什么自由国度,我看种族问题搁在三四十年后都解决不好,未来有机会我带你坐飞机,去港城大陆等地走走,那可遍地都是发财机会。”

    陈林芝明白。

    但殷蛰土生土长,眼界狭小了些,笑道:“要真是遍地发财机会,最近怎么会有那么多偷渡客过来找机会,我家有间仓库都已经被租出去,住着三个人,阴冷潮湿不见阳光,真能吃苦。”

    陈林芝反驳道:“以后就不同了,那是他们现在还没抓住机会,大门才刚打开没几年,被花花世界迷了眼睛。比如卖掉大宅子,跑来阿梁家隔壁买房子的那人,我敢肯定要不了二十年,就该抱着枕头痛哭流涕,后悔来这里。”

    倘若跳过发展期,直接到旧金山繁华地段享受,陈林芝也就不说什么了,然而大老远跑来这如同城中村一般的旧金山唐人街,买房子还被地产经纪人狠宰,确实存在抱头空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