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是心理门诊,孩子的状况可能还需要去看一看精神科。这不是什么重病,精神科的大夫会对症下药,很快就好了。”

    黎父拧起了眉头,神色厌烦,粗声粗气地道“怎么她还得了神经病了吗?”

    “精神,不是神经。”医生认真地纠正,“先生,我就这么给你说吧——现在孩子可以肯定是被吓病了,她需要人的陪伴照顾和安慰,如果在家里症状得不到缓解的话,应该找专业人士进行心理疏导。去看精神科呢,是因为孩子有抑郁的倾向,去看看也是为了确定一下,防止有加重的可能。”

    “这么麻烦。”黎父不悦地瞪了黎芷兰一眼,“真会给我做祸。”

    黎芷兰只是道“我在家里是不是慢慢就会好起来?”

    “有家人的陪伴,走出来的自然会快一些。但我还是建议……”

    “行了大夫,我都听见了,要是她病得厉害我们就送她上精神病院去。行了,走了啊大夫。”

    黎父紧紧拉住黎芷兰的胳膊,匆匆离开,活像诊室里住了个吞钱的鬼。黎芷兰连话都没有工夫说,只来得及一把抓走了桌面上的病历本。

    “我告诉你,给你看这一回病,都够你奶奶吃一回保健品的。你最好知道不辜负你老子的好意,不过是吓了一跳,再闹什么幺蛾子我真给你送精神病院去,长住!”

    回家的一路上黎父都在骂骂咧咧地威胁,黎芷兰低着头静静听着,嘴角含着一抹莫名的笑意。

    虽然黎家没有人肯为了黎芷兰的病情上心,但几天下来她仍然在好转。很难判断那位医生是不是个好医生,但他的态度极为笃定可信。黎芷兰听取了他“人和鬼不在同一维度”的看法,从那以后,就没有再见过黎雨青。

    只要不看到她,黎芷兰便觉得好得多——尽管她的精神更加恍惚,“断片”的频率也越来越高。黎芷兰还清楚记得医生在病历上写过的话,因此下意识地把这种情况归结于抑郁症,并没有过多考虑。

    直到距离开学还有不到一周的时候,黎芷兰在她的病历本上读到了一段留言。

    “姐姐,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大概也记得我的死因。我可真是冤得很,怎么,你也以为,我要抢你的家产,所以包庇你的母亲吗?”

    “两个老东西跟我妈扯了那么久的皮,如今也没有给我说话。”

    “姓黎的可真没有什么好东西。”

    “姐姐,我说的,你可要记住。”

    “黎家完了,黎家那老不死的完了,你妈完了,黎新广也完了。你死了。我说的。”

    “这是你欠我的。我会保存着你的身体,我拿它替你活下去。我这几天试过了,你的身体不错。我用着很好。而我不会允许你在一边看着的。”

    潦草的字迹,组成的留言简直简短混乱到不成句,却让黎芷兰周身漫开了寒意,从头顶直冷到后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