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衙署,一派肃然。这个时候已经紧急布置上了关防。除了李渊身边的家主家将之外,一时人手不足,世子所领家将也掺杂其中。将唐国公河东行行军事的衙署遮护得严密至极。

    家将们还一直布置到数百步开外,衙署所处里坊卡栅也都增添了人手,不许一人出入。温大雅回返,李渊此间,必然有一番大动作。而晋阳城中,情形特殊。李渊虽然负天下之望,也被太多世家看好,遣子弟投效,甚或提供军饷物资支持,但更多的将李渊视为大家的盟主而已。李渊也是性

    子宽和的人,衙署当中日常人流不断,不知道多少人在李渊面前说得上话。真要到李渊带领大家拿下长安,肃立威权,那时才会有更明显的上下主从之分。这些世家子弟甚或他们的家主也会自觉的找准自己在这个体系当中的位置,守着他们该有的本分,但是在他们的本分范围之

    内,李渊也别想干涉他们半点。

    正因为往常李渊衙署关防并不紧密,这个时候就必须严加戒备。要不然衙中议事,立刻就传了出去。往常还无所谓,今日温大雅回返,所议的却是关系着陇西李家生死存亡的最大一桩事!

    看到这般景象,温大雅忍不住摇了摇头,斜睨李渊:“国公,临出之际,又忘记布置关防了罢?”

    李渊豪迈大笑,笑声之中,就将这事遮掩了过去。李渊迟钝厚重出名,宽和大方出名,小事上头马虎糊涂也是出名的。而他那位表亲大业天子,却是察察为明,从来都是精明万分。试问天下间人,这两人间,到底更喜欢和谁打交道些?李渊众望所归的声

    名,想必也有不少是从这马虎糊涂上得来的。

    李元吉也在旁边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有温大雅在,这小子也算是老实许多。这个时候却出声嘲笑他的老爹。李建成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朝着温大雅笑笑,气度风仪,无懈可击。

    看来又是李建成弥补了自家老爹这个错漏,赶紧遣人来布置了关防。

    这父子之间,真的是毫无嫌隙啊,世子家将,就能为国公关防………

    温大雅将这点念头压在心底,转眼间大家已经近了衙署,门口守护家将,已经单膝跪倒一片,大声向家主请安。

    众人翻身下马,李渊一把抓住温大雅的手,拉着他就朝衙署内行去,走了几步才摆手道:“都起来罢!进出一趟,就跪下一片。看着也烦,以后都省了!”

    温大雅在旁边笑道:“国公,这是李家家奴,礼不可废。”李渊摇摇头,再不多说什么。

    一路行来,直入偏殿。家将们都沿途布置关防,最后入偏厅者,就李家父子三人和温大雅而已。

    偏厅之中,早有一人等候。不足四十岁的年纪,一身道袍,戴着弁冠。姿容俊伟,风仪绝佳,坐在那儿不知道是不是无聊,取了几枚铜钱在那儿卜交,倒也自得其乐的模样。

    在李渊衙署之中,尚能如此轻松,在整个晋阳城中,除了晋阳宫监裴寂还能有谁?这位裴寂,是河东裴家旁支出身。血脉并不甚高,但少时即以天才闻名,遇事闻一知十,剖分明快,百无一失,下马草诏,上马击贼。如此天分,裴家嫡支想压也压不住,早早就被当做家族的未来之星培

    养,结果裴寂也不负众望。十四岁就补了州主簿,接着就是一路升迁上去,历任左亲卫,司户参军,侍御史等职位。

    等到了一定地位,原来的天分,就不是很重要的,更看重的还是门第,还有在门第中的血脉!裴寂在中枢竞逐中败下阵来,最终为大业天子遣来为晋阳宫监。

    所谓宫监,不只是这个晋阳宫的管事。晋阳宫本来就被作为有朝一日对北面作战的皇帝行营而设立,大量军事物资,都积储在晋阳宫中。而河东诸郡常年不设郡守,往往就是晋阳宫监代行郡守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