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去兵,掷于关前。第二日之际,再在马邑鹰扬兵的监视之下入关,伏地请降。

    如此条件,可称苛刻。

    何欢目光望向王仁恭,心中暗自沉吟。难道王仁恭是要今夜就对云中数万军民动手,擒斩刘武周,再收这几万军民么?

    何欢目光转动,看着关前黑压压的人群。天色黑暗,几万军民猬集道中,催兵而进,在这黑夜中混战。与几万军民纠缠成一团。这不比踹营,但凡军中营地,还有回旋转折的余地,寨墙被踏破,数百骑冲进去,营中驻军还有逃出去的可能,多半就是转身便逃,驱使他们自相践踏也就是了。但是这驰道之中,哪里有留给这几万军民回旋的余地?就是马邑鹰扬兵,也没有回旋的空间,就算骤然而击,先用弓弩,再扑上去厮杀,这几万云中军民无处

    可逃,只有拼命,到时候在夜间就是一场混战,一夜厮杀下来,纵然刘武周注定覆亡,但马邑鹰扬兵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损伤!

    夜间混战,从来都是一把伤人伤己的双刃剑。刘武周拖着这几万军民的大队伍,只怕就是从头到尾抱着你要是敢下毒手,我便溅你一脸血的念头!

    今夜要是王仁恭命令马邑鹰扬兵动手,这火中取栗之事,决不能干!让王仁恭动用他的马邑越骑和自家的锦衣家将也罢!

    再说了,刘武周就肯答应这个条件么?刘武周的声音在关下响起:“郡公明鉴,一日不得郡公收归麾下,几万军民,人心难安!今夜无甲无兵,若是几万军民鼓噪生事,这当如何是好?今夜我辈就在关前等候,明日自然奉郡公之命入关,兵刃甲胄,当堆于关前。刘某当帅麾下儿郎,赤手而入南商关中!若郡公收恒安军将心而安之,则数万百姓,数千军士,又如何不归心为郡公效命?多了这几千精兵,数万丁壮,为郡公驰骋疆场,何愁郡公大事

    不成?”

    王仁恭嘴角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到了这个生死关头,刘武周也终于露出了他本来面目!他就是要靠着这几万军民,为他保命!所谓善待恒安军将,其实就是指善待于他。只要他王仁恭好生笼络住了他刘武周,这几万军民就踏踏实实为他效力!而在没有一个承诺说法之前,兵刃甲胄,是不可

    能交出来的。了不得就是大家在此间死拼一场,恒安鹰扬府固然要全军覆没,但他王仁恭也要元气大伤,从此熄了争雄天下之心!

    刘武周所谓为几万军民求活,不惜将自己置于险地,任王仁恭处置。其实还是裹挟着这几万军民,和他王仁恭讨价还价!

    关上诸人,多半都听明白了这话中意思。都如王仁恭一般,嘴角浮现出笑意。

    这样的刘武周,才真正让他们有些放心下来。也略略有些松了口气。

    归根结底,你刘武周也不过就是这等人而已!

    而徐乐在侧,也斜睨着刘武周。

    徐乐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只是不爱表现于外罢了。留给诸人的印象,就是一个年少英俊,敢打敢拼,锐气十足的少年军将罢了。从来甚少献策,也不愿意让人看出自己其实内心颇有计较。

    原因无他,初投刘武周麾下,还领着千余部众。这个时候临敌不拼命上前,反倒显示出自己心思深沉,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对每件事情,对这些时日交接的每个人,徐乐其实心里都在掂量。掂量得尤其多的,就是刘武周。这个现在自己的将主统帅。一直以来,刘武周的形象,都有些模糊不清。那粗豪大度道义为先的外表,几乎成了一个面具,牢不可破的套在刘武周的面上,从未变更。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