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闻低低的道。

    那人应一声,她只闻得低低一应,尚不及反应,便觉眼前隐隐有变,反应过来,竟是,竟是看到他虚虚一影,她一滞,蓦地反应——

    他是将她放了下!

    不,不是放下,是,是……

    心内狂动,她一直猜测这虚无之境是他随身之物,将她封在其中,却随他身上,因而她才看得他的所见,只是这应是一件常年随身之物,不然他不会沐浴时仍带,只是那时会有遮挡,她觉应是佩带此类饰物,自入其中,便再未看到过他,此时,此时却……

    他却留下了此物!

    放在寝殿中,是以她才可看到他那虚虚一影,她心中跳得厉害,却连自己尚不明这是否意味什么——只是他随手一举,还是,还是另有何深意,亦或,亦或他从此弃用了此物也说不定?

    一想到他或许不再随身此物,她往后所见只这一隅,她便不能安得,抱着那书,在方寸虚境坐立难安,不时望一望境外,心绪浮沉。

    望着见他,又畏着见他。

    及久,亦或是她心不能安,显得等待格外漫长,再听得隐有声动,而那人复归殿来,她立时凝目望去,气息都止了止。

    他方沐浴过。

    薄衣垂发。

    自殿外来,进殿内,仿佛挟朦朦润气,夜至深,殿外星灯点点,他披一身萤光来,闭门,一室碎星。

    她蓦地吞了声。

    怔怔然,目光凝他身上,半不能言。

    见他徐徐而过,屏风一件外衣,他披了身上,许是那星灯温光,抑或润气氤氲,此时的他,与旁的时候都不同,她从未……

    见过他这样一面。

    终南山时?

    不,那时她追他得紧,他却总也有备一般,无论她突然而至,还是化蛇盘桓整日,他总在她面前都是一般青山君子模样,偶有一次撞见得单衣模样,对着他一脸冷颜清目,她亦不敢半分遐思,只觉多看都是亵渎,他未有责,她便先不战而败……

    可道一句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