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字如其人,柳烟的字迹,便是这般隽秀中透出灵气,古灵精怪。

    “老爷,家中亲戚有难,丫头自该去帮衬一把,这一去兴许一月、半月,兴许一年半载,兴许……便不能伺候老爷了!若是丫头无从归来,老爷便当世上再无丫头这人吧,无需寻觅,后会无期!柳烟字。”

    寥寥数语,好似随意留笔,匆匆中依旧乐观,可言语之下隐隐透出诀别之意,似乎此去极为凶险,十有八九有去无回,已然做出了最坏的打算,这让呼延拿着信纸沉默了许久,心情渐至沉了下去。

    即便难以置信,呼延亦不得不承认,前些日子那一阵心血来潮,正是这丫头有了劫数的征兆。

    这留信未免太过草草,匆忙留下是以言语含糊,却未曾留下可用的信息,呼延看了与没看其实差不太多,反倒徒增烦恼,依旧不知这丫头的去向,又是为何事奔忙。

    “也不知这丫头究竟跑去了何处?还惹得老爷我这般心烦!尤为可恶!”呼延咬牙暗恨,终是免不了一番抱怨,连带这刀魔神主也暗骂开来,“还有刀魔神主这老东西,还真不是个东西!亏我对他这般恭顺,喊他一声师父,每日只惦念着那刀圣遗库,如今刀圣遗库没了念想,便动起了我的脑筋!当真是雁过拔毛的奸诈老鬼!”

    “明晓得我如今紧张这丫头失踪之事,便被他死死捏住了把柄,以此相要挟!尤为可恶!可恨!可憎!”

    “不过听他这口气,兴许丫头虽说失踪,但却性命无忧,至少短期内无需太过担忧,否则他哪敢拖延时间?他自该晓得,若这丫头因此出了何事,他便连我这好徒儿都保不住啦!若我怒恨翻脸,叛门离去,他刀魔门日后在这道中大比一蹶不振,名望一落千丈,这损失他定不愿承受!敢于在这等时节以此相要挟,他自是对丫头的性命安危极有把握,这是稳坐钓鱼台,只等我这愿者上钩了!也罢!为今之计,我只能依他的意思,去夺了那道比魁首之位!如此才能让这奸猾老鬼甘愿吐出我丫头的消息来!”

    “这项济所言却是不可尽信,什么刀子嘴豆腐心!若是我未曾夺得魁首之位,如他所言般只取了二、三之位,却又落入了这老鬼的算计!他正好以此寻到了理由,一番推诿之后,指不定还要提出什么难题!我却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岂非一辈子为他这刀魔门做牛做马,劳苦一生?是以这道比,说不得我只能争一争这魁首了,如此才能堵住这老鬼的嘴,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这口气颇大,当真隐然有睥睨天下之势,连这一道大比的场面,那悟出神技、堪称身境无敌的杨英都不放在眼里,竟是傲然至极!总算有了些许当年纵横人界的老魔模样!

    这便是他飞升上界之后,隐忍数千年换来如今羽翼渐至丰满,已然隐隐成了气候,这才有了傲立天下的底气!

    尤其是在剑圣遗库得了这大机缘,闭关苦修千年之后,呼延终是一朝崛起,算是在这上界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力量!

    在这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上界之中,看似暗中刀光剑影、明里也难逃强横厮杀,比的是手段、算计、心机,可若是看到深处,归根结底,依旧是以力量为尊。没有强横力量为本,便连耍弄心机的资格都没有,唯有任人鱼肉、任由宰割,沦为仆役、蝼蚁、肉食的份。

    比方他呼延,当年初升上界是何等羸弱,若还不晓得审时度势,收敛那狂傲嚣张的脾性,恐怕早已死在那战熊城中,毫无一点儿活路。

    也算是他呼延老奸巨猾,一路走得有惊无险,全亏他懂得隐忍谋求长久之道,这才能活到今日,活得有滋有味,仍旧能活蹦乱跳,如今更有了傲立的资本,渐至能直起脊梁挺起胸膛,崭露峥嵘,便凭他如今这世间一流的武力!

    他在那剑圣遗库千年,总算自这浩然刀中得了刀圣的血脉传承,除却他看之无用的诸般记忆碎片,甚或如今尚且深奥晦涩、难以参悟的圣道感悟,而对他助益最大的,还是这浩然剑与他体内一条血脉同源,遥相呼应让他迅速晋升,将杂驳血脉尽数剥离,如今仅剩这刀圣遗传的纯净血脉,出手足有十万龙力,正是将入神境的境界!

    除此之外,便是那玄妙非常的上古神境修炼功法,还有诸多强横的刀法神技,刀法体悟。这千年苦修,呼延均是一心二用,一面迅速剥离血脉,一面专注参悟刀法神技,如今已然略有所成。

    是以,即便听闻那杨英已然悟出神技,堪称身境无敌,他也有一争之力!

    也正因此番武力大增,他归来才会如此强势,不惜锋芒毕露,一路强横上山,更是一改先前那温顺模样,与刘一鸣也毫不相让,凶恶打压尽显峥嵘。这也是逼不得已,才不得不如此高调,否则他不显露如今的本事,又没了那刀圣遗库的念想,在那刀魔神主的心中没了价值,那便真是前途堪忧了,十有八九一片灰暗。

    这般强势,总能让刀魔神主觉着他还是个宝贝,总有利用的价值,这便会善待于他,即便因此有些心思,提些过分要求,也不至于想要谋害他性命,对他心生歹念,这才是呼延强势归来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