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要是真有逆天手段,他更想这战打得愈发激烈些,参与的异族更多些,自家伺机收敛的功引也就愈发丰富。

    奈何在这苍莽大势的面前,他只是一粒尘埃,连蝼蚁都算不上,断无力量去改变这奔涌长河般的大势。若是事态徐徐渐进下去,并无突兀变化,三族定议的计算将渐至成为真实,鸣蛇族的迅速落败,恐怕在所难免。

    他并非悲天悯人,一颗菩萨心看不得生灵涂炭,只是假使这鸣蛇族败得太快,未免太过扫兴。他乃是号称魔祖之人,若不能看得大战绵延,哀鸿遍野,甚或百族流血如河、骨骸堆山的景致,亦未能在其中赚取最大的利益,委实心有不甘。

    可惜他心有不甘又如何,他这小小尘埃,哪里阻挡得了奔涌而来的大势。

    好在抚摸着腰间空袋,感受着自那空袋缝隙里飘逸出的腐臭,便像是能见到内中堆叠成山的鸣蛇尸肉,他就格外的心满意足。再想起那即将来到的大场面,他能在里面浑水摸鱼,悄然凑齐化身商羊、苍狼所需的功引,即时扫开了他心头的大片阴霾。

    这便是呼延所悟的魔道,自知此时弱小,便要机警又不乏贪婪,贪婪中可见知足,于是长乐。

    他如今坐在罴身侧,专心炼化着胃脏里那块鸣蛇尸肉,汇聚所有心念执意冲涌进去,消磨尸肉中的些许怨念,继而将这空壳尸肉炼化为精华,感悟其中玄妙,滋补这熊躯的肉块。

    肉块炼化如金,是为金体胎境,他却不仅需要炼肉如金,还有那填补伤处消耗的血液,新生血液稀疏如江水,亦要重新炼化如银汞般黏稠,是以他便在这诡谲之间,分辨不出自家究竟是金体胎境,还是落回了银体胎境。

    是以他那空袋里,亦藏着不少金体鸣蛇的尸肉,用来加速炼化血液,却也效率甚高。而他如今常以强者血肉为食,嘴里一股子腥膻臭气,但胜在修为增长极快,便连浑身熊肉亦有百斤左右炼化如金,算是金体小成,于是那嘴中腥臭的坏处,既然无伤大雅,呼延便懒得在这小小瑕疵上纠结了。

    而在他身侧,罴那随身的军用空袋袋口大开,罴重复着探掌拿出血肉、再送入嘴中的动作,炼化这些境界极低的鸣蛇血肉,几乎是无需停歇,心念亦不会损耗太多。

    斯瓦匹剌家秘传的狂暴秘法,需要自残肉身,便被定义为禁忌秘法,非到攸关性命之时,不得随意使用。便因禁忌秘法甚为霸道,虽说使用之后能够爆发出强悍威力,但隐患亦是极大。

    假若未曾用过秘法,仅是手掌齐腕而断,那新生手掌断不会跌落境界,只是境界越高,重生速度便会越慢。但若是用过秘法,便如罴这样,新生手掌如若初落娘胎一般,径直跌落到铁体胎境,需要漫长时日来重新熬炼,才能恢复原本实力。

    罴先前断腕自食手掌,强用自家的禁忌秘法,是以如今这手掌亦是新生出来的,想要将这新生熊掌提升到与他现下境界相若的强度,食用胎境的血肉加速修复,最为快捷省事,否则便要蹉跎许多岁月,尤为不值当。

    如今虽逢战事,异族血肉来得容易,但罴所需要的异族血肉,并非常见的银体或金体,而是更低一层的铜体,这境界即便是在鸣蛇族,亦仅有幼年鸣蛇,或是甚少修炼的雌性鸣蛇,其中才有一定几率的铜体胎境,反倒不易获取到手。

    也亏得是逢战事,就算铜体鸣蛇稀少之至,他们却是一个部落一个部落的屠戮,其中总能寻觅到合适罴的血肉,先前半月收敛下来,亦收足了所需的铜体鸣蛇尸肉,连银体、金体的鸣蛇尸肉,亦是储备充分,留待后用。

    过了半月,罴这熊掌依旧是铜体胎境,是以所食用的鸣蛇血肉,大多还是幼年鸣蛇或是雌性鸣蛇的碎肉。

    罴对生食这些弱小鸣蛇的尸肉,心里断无一丝芥蒂,更不会有任何恻隐之心。身为眼识身境的强者,斯瓦匹剌家最得势的少主,他那心念坚韧远超寻常,欲求变得更强的执念,如山岳一般不可动摇。只要这血肉是对他有益,他绝不会顾忌这血肉来自何处,更何况都是异族血肉,他心里愈发淡漠了。

    这一主一仆各自忙碌,周遭黑熊也没闲着,均在如他们一般闭目炼化着强者血肉,或是调养心念,预备下一次炼化。甚至放眼望去,不仅是这百万黑熊,便连毗邻的商羊族阵营与苍狼族阵营,其中的百万苍狼与百万商羊,亦在享受这次侵入鸣蛇族获取的盛宴。

    在这次三族入侵鸣蛇疆域的征战中,惨死在三族手下的鸣蛇数量,可见一斑。

    隔江驻守的三百万鸣蛇,早已双目赤红,注视着对面那些屠夫食用与自家同族的血肉,眼前好似见到无数同族消散的冤魂,死前怨恨的瞪视,凄厉的尖嘶在他们耳畔恍惚回荡,足以教他们握紧长乙,怒气冲天难以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