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闻言大哭“这杀千刀的哟,还有没有王法了?好不容易今年不加税了,就指着家里的粮食能攒点银钱呢,这下好了,一下被收走这么多粮食,咱还咋过日子啊?”

    她家里今年种了二十六亩小麦,收上来有近三十六石麦子,前段时间家里雇短工没有银钱付,拿粮食抵的,给出去近一石粮食,先前因为老大家去晋城还欠了人家七两银子,加上这要交税家里又用粮食问人换了两贯钱,听说县里的粮价又降下来了,人家只肯一石麦子抵八百文钱,这还债加换钱又抵给人家十一石多粮食,早上家里就剩下二十三石多麦子了。

    原本前两天听杨约正说今年不加税,那她算着今年家里的田税最多给四石多些,这还能剩下来十九石左右的,留三、四石家里自个吃用,她家里还种了九亩的玉米、大豆和南瓜,到时候收了也差不多够吃到明年了,余下的小麦卖掉最起码今年还能赚个十多两银子,扣去一年花用,还能攒个几两。

    她以为今年不加税了,家里日子又能好点了,谁知今日那官差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逮着她家的粮食踢,还逼着他们回家拉粮食过去,竟生生让她家缴了有十五石粮!

    这下好了,家里这会儿就剩了八石粮食了,就算还能卖点银钱也不够家里小孩念书和花用的,这今年的日子咋又变得这么难熬了?

    周德旺大叹了一口气。

    这两年家里的事情真是一出接一出的,本来因为去年二房分家,朝廷又加税,家里是一点银钱都不剩,连粮食都不够吃的,还好他大闺女回来给家里拿了些银子这才渡过了难关。

    结果这前段时间老大和老大媳妇非说大娃能考中童生,他想着若是大娃能考中了童生,那就是给全家争脸面的事情,就像孙家那小子当年考中了童生,走哪去都被人高看一头。

    所以哪怕家里没啥银钱,他也腆着老脸出去跟人借了七两银子,凑足了九两银子让老大家的去晋城,没想到九两银子就这么打水漂了,白去了一趟晋城啥也没捞着,还惹得人笑话,他真是想打死老大的心思都有了。

    想起老大,最近老大倒是天天出门跟马家小兄弟玩,前段时候农忙他本不想让老大出去跑的,但老大每次玩好了回来还会带着不少东西,有时带着一瓶好酒,有时带着一只烧鸡或烧鸭,听老大说都是那马家小兄弟给送的,他看着能得到好处,那马家小兄弟又是真大方,便也不管他了。

    但今日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龟儿子还跑出去不着家,当真是个没点用处的!

    周德旺目光扫向杨氏,怒道“大福呢?天天出去跑啥呢?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到现在也没不知道回来?还能指望他干点啥?”

    杨氏闻言双手插袖子,偷偷摸了摸前几天大福送她的银镯子,眼珠子转了转,才说“大福不是又去县里了吗?他说那马家兄弟这几天又赚了不少银钱,还想打听着些门路,跟着他赚点呢。”

    周大福去赌钱的事,家里就只有她知道,大福说他今年是运道来了,去赌准赢,这段时间以来都赢了有好几十两银子了。

    不过那马小兄弟说赢了钱得散点财,不然这好运道就没了,所以大福这段时间请客就花去了几十两银子,又花了六两银子给她买了个银镯子,身上也没剩几两了。

    这事她可不能让家里两个老家伙知道,不然她屋里好不容易攒点银钱,虽不至于被这俩老家伙给全要去,但怕日后她屋里的花销都得自个承担了。

    再说这事大福也不敢跟俩老的说,族里有规矩不能赌博,她想着等大福多赢点银子,她们就收手,到时候她和大福也去县里买间铺子,干点啥生意都是好的,她才不要在这俩老的手底下过苦日子了。

    周德旺听到大儿子原来是跟着马家小兄弟找赚钱的门路了,面色便缓了缓。

    就连徐氏哭声都停了下来,看向杨氏。

    周德旺又问道“那马家小兄弟到底是干啥的?我咋听说他靠着祖业游手好闲,啥都不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