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要吃饱饭,我原也不喜欢小圆子,但为着讨个好彩头,先生与我,都要花好月圆人常在。”

    说着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调羹递到他嘴边,盛着的圆子白糯,纯洁无暇,甚是可爱。比它更可爱的是赵清姿。

    余信募地红了耳根,少有的呆滞了片刻,才从她手中接过调羹,慢条斯理地吃起了小圆子,方才的黯然之色一扫而空,清亮的眸子中泛起点点涟漪。

    赵清姿察言观色,余信这般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竟也有错愕的时候,想来还是自己唐突了,逾越了界限。本想安慰他,竟有些弄巧成拙,看来,她在人情世故方面还需要历练呀。

    想到此处,不由有些怪自己,跟自个儿生起闷气来,胡乱舀了一大勺圆子往嘴里送,两颊塞得鼓鼓的,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小仓鼠。

    余信想,圆满大概就在她此时圆鼓鼓的脸上。

    “小姐,到时辰了,我们该回去了,侯爷恐怕要担心你。”

    赵清姿方才的举动自然落在了舞刀眼里,她本该要如实禀告侯爷。侯爷宝贵着小姐,自然是要把气撒在这余信头上。依着侯爷的性格,他怕是要有性命之忧。

    舞刀不免有些为难,长叹了一口气,即便她不说,其他人亦是要回禀的。一定要找个时机,劝劝小姐,莫要因好意反而害人性命。

    回定远侯府的路上,掀开车帘,长安的夜景在赵清姿面前一一闪过,尔后又缓慢的往后退去,像是一出戏的落幕。

    她的视线落在余信身上时,总觉得有些不真切。他骑着马,跟在马车右侧,夜风中,衣袂飘飘,松柏一般的脊背挺正板直,给人不容侵犯的感觉,发丝拂过侧脸时,又平添了几分温润。

    夜雨染成天水碧,朝阳借出胭脂色,她募地想起了李义山的诗,在日渐深浓的夜色中,心跳乱了几拍。

    马车停在定远侯府门口时,已是亥时,赵寒声听着马蹄声,一双幽深的眸子又暗淡了几分。他在门口等了足足两个时辰三刻,她才肯回来。

    派出三十余人,个个都是府兵中的佼佼者,至今未有一人回来。是以见到余信时,赵寒声并未有讶异之色。

    看来是他小觑了余信,虽知此人会些功夫,却不想厉害到如此地步。但那又如何呢?再怎么厉害,也只是□□凡胎,任余信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介布衣,怎敌他千军万马?

    赵寒声眼中闪过一道寒芒,左不过今日叫此人侥幸逃脱,接下来,他要亲手将余信千刀万剐,方泻心头之恨。

    在赵清姿面前,他又换上了一副笑容,略带点落寞的意味,像是人造的烛火之光,总不比真正的暖阳。

    “下次若要出去,记得早些回家,总归会有人一直等着你。”

    “没有人会想着回囹圄”。她狠狠剜了赵寒声一眼,所有的惬意,在见到他的一瞬间,灰飞烟灭。

    在这定远侯府,她是个锦衣玉食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