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那翻滚的云层,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知道谦妃是他的生母之后,他很是欢喜,一方面是因为韦贵妃的冷淡终于有了原因,之前无论自己如何的努力,韦贵妃对自己都是淡淡的,另一方面,是因为有了真正的生母,而谦妃又是那样的和善,之前他对谦妃的印象就很好。

    那些陈年旧事,一路滚滚而来,在他的脑海中闪烁不停,后来长大成人,说起自己的身世,问起为什么要养到韦贵妃的名下,谦妃总是垂泪不语,一直以为,是因为身份的关系的……

    他又突然想起第一次带着容溪去见谦妃时的情景,谦妃的过激反应,她在听闻容溪是容将军之女之后的颜色突然变,这一切,都像是在某处深深蜇伏着的东西突然一下子都翻涌上来,露出狰狞而残酷的真面目。

    冷亦修突然抖了抖,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马车,马车的帘子垂着,看不到里面的人,他的心中有几分失落几分庆幸,慢慢转回头,目光中添了几分酸涩。

    容溪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孝儿在一边也不敢多言,车里的空气都有压抑的感觉,让人透不过气来。

    良久,容溪慢慢的开口,“孝儿……之前的事……”

    “小姐,”孝儿垂头,“奴婢比您还要小上两岁……”

    “是了,”容溪似乎叹了一口气,语气有几分悠远,“你也不记得……”她说罢,便又不再说话,只是微合了眼睛,眉头微微皱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孝儿看到她的样子,眼睛不由得红了,一双手紧紧的绞在一起,心也如同被绞着一般,这段时间以来,还没有见过小姐如此悲伤和无助,她那么坚强,坚强到让自己都忘记了她曾经也有过软弱的时候。

    容溪的脑子里晕晕沉沉,她自然明白,如果这件事情是真的,这个身体的本尊和冷亦修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那将意味着什么,她腹中的孩子……

    她不敢再去想,她来到这异世之后,第一次有一种无力之感,以前哪怕面对冷亦修的冷淡、不信任以及种种的阴谋,都没有过如此的感觉。

    她正胡思乱想着,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她慢慢睁开眼睛,知道是府门口到了,她没有动,没有她的指示,孝儿也不敢乱动,她侧耳倾听,想听一听冷亦修的脚步声,具体在等待着什么,她心里也说不清楚。

    风声渐起,隐约天边远远的有沉闷的雷声,她的心仿佛也跟着猛烈的跳了跳,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刚刚挑起帘子,便感觉到与一双手一碰,都微微颤了颤。

    容溪抬头望去,看进冷亦修那一双眸子里,深沉如潭水,漆黑如墨,似乎有千言万语,又似乎迷蒙着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楚。

    容溪没有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冷亦修的手心依旧滚烫,他用力的回握了她,把她扶下了马车。

    两个人一同走入红袖苑中,孝儿慢步跟在身后,不敢靠得太近,她总觉得今天容溪和冷亦修的背影和往常不太一样,心中也跟着越发的难受。

    冷亦修扶着容溪在美人榻上坐下,抿紧的嘴唇如一条线,他的目光深深,却不肯开口说话。

    容溪叹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对两个人的打击都很大,她也很希望,这件事情不过就是容秋胡说八道来吓人而已。

    沉默半晌,容溪慢慢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们这样等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分开行动,我回趟容府,去问问父亲,你进宫去问问母妃吧。”

    冷亦修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痛楚,声音微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