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垂眸,敛去所有神色,默然无声的听着,心里越发的动荡不安。

    “她死在了十八岁,等不到我这个负心人。”于良仰头,想把眼中的泪光倒流回去,“可我离开她的时候,明明是想让她嫁给更好的人,过好日子,可结果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温酒想开口安抚他两句,此刻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其他几个管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都成了哑巴似得。

    “我那时候想她同别人白头偕老儿孙满堂,那也好过跟着我吃苦。可若是我早知道她会去的那么早,当时绝不会离开她,哪怕是吃了这顿没下顿,哪怕是我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让她高高兴兴的,能过几天是几天……可这世上的事,都没有后悔药吃。”好在于良自个儿把话接上了。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人生短短几十春秋而已,最应怜取眼前人。”

    温酒抬手揉了揉眉心,老于的声音落下之后,一时间四下悄然。

    她心里被这风雨声搅得一团糟乱,有些缓不过来。

    于良安静了好一会儿,又开口道:“对不住啊掌柜的,这人上了年纪啊,就容易啰嗦,我就随便说说,您也随便听听。送那位公子去帝京是吧?我这就……”

    他这话还没说完,众人忽然听得“咣当”一声,抬眸看去,才看清是温掌柜不小心把窗边的白玉花瓶打翻了。

    她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碎玉片。

    于良唤了一声,“温掌柜?”

    只片刻。

    温酒忽然抬头,哑声道:“我不放心那些货船,得亲自去看看。”

    于良和一众管事们:“……”

    她哪是不放心那些货船,分明是放心不下那个人。

    可温掌柜自个儿都把借口想好了,他们一个个只好心照不宣的点头道:“是是是,这次可是要运到帝京去的,掌柜的还是亲自去看看更稳妥。”

    “嗯,我去看看。”温酒点点头,飞快的往外走。

    一转眼就没入雨帘之中,狂风卷起飞花落叶无数,拂过她身侧,寒意悄然入骨。

    她却一腔热血都在往头上涌,耳边什么都听不到,雨水打在身上也不痛不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