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周王静和王子友虚无缥缈的“手足情”,虞公余臣和虢公长父曾多次探讨过。

    其实倒退些年,至少在周昭王、周穆王在位时,这道难题并非无解。彼时,大周正处鼎盛时代,昭王南征楚蛮至汉水,穆王北伐诸戎、东征淮夷,皆拓土无数,故而大行分封。当时,就连与周王室血缘疏远的姬姓小宗,都能被分到汉阳,名曰“汉阳诸姬”。

    可这样的大肆分封终有恶果,在昭、穆之后,共、懿、孝、夷四王昏聩,国力大不如前,不仅不具备分封的财帛,能用于分封的国土更是少之又少。到了先王厉天子时,其弟王子昱、王子望无地可封,今朝王子友也是无国可就,只得仍寄居于镐京城。

    而周公旦昔日之所以定分封制,就是为了防止各王子成年后留居京城,成为君王的猜忌对象,最终手足相残、同室操戈。

    更何况,周王静突然“复活”之前,王子友一直野望甚高,不仅相当于半个“太子”,还与虢公长父等朝臣权贵走得很近,怎能不让周王静提防?尽管,所有人都称赞王子友聪颖宽宏、温文尔雅,王兄得了王位后,他也不怨不艾,毫无怨愤。

    相反,周王静从小在太保府中长大,隐姓埋名、寄人篱下,几乎是在压抑中成长了十四年,随后一步登天,突然掌握天下生杀大权,难免会患得患失,孤僻易怒。

    不管怎么说,周王静准许王子友出任大宗伯,还是让大周臣民们松了一口气。

    次日朝会,姬友身着朝服,缓步上殿,面见王兄。

    刚要下拜,周王静连忙从王位上站起,径直走到其弟跟前,执手相望,上下打量。

    “王弟,自他年国人暴动分别,我兄弟二人如今才得同朝共事,此皆是为兄之过也!”周王静激动万分。

    “王兄切莫如此,折煞王弟也。”王子友也是热泪盈眶。

    兄弟俩罕于见面,今日一番对话,看起来毫无芥蒂。众卿大夫看在眼里,感慨万千——血浓于水,此非妄言也。

    周王静执王子友之手,向众卿大夫宣告:“大周祖训,‘兄弟睨于墙,外御其侮!’王弟友敦厚恭谨,虽年幼历浅,但有太保举荐,定会不负余与天下人之望,胜任大宗伯一职也!”

    焚香祭祀完毕,王子友正式接受周王静的敕命,接替王孙赐,领大宗伯一职。

    待一切礼仪完毕,周王静道:“曹国之事,刻不容缓;齐鲁吊丧,亦迫在眉睫。王弟,还需速速准备,择就近的吉日启程。”

    大宗伯王子友出班,正要领命,却听闻明堂外快马来报——曹国上卿前来拜诣周天子。

    周王静大怒:“乱臣贼子,余还未及兴师问罪,他尽然有脸遣使上殿,左右速速拿下!”

    召公虎赶忙劝阻:“天子三思,诸侯来使,于情于理都不可无故拘捕,但听其言,再做计议。”

    周王静无奈,只得宣曹国上卿上殿。

    那曹国上卿不慌不忙,见了周王静,款款下拜:“曹国下臣,拜罪于天子万岁!请天子为我曹国做主鸣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