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银和我自小相识,小时候家乡闹旱灾,家里人都死光了,我和她便跟着灾民,一路去了城里。我和她因为遇见歹人,差点被人拐卖去了青楼里,逃跑的时候就和那些一道前来的乡民们走散了。我二人一路乞讨,也是剩了半条命,正饿着以为就要死在街口的时候,老天保佑,让我和她遇见了恩人,就是文家的大小姐,那个你的姐姐。”

    画屏说到她的时候,满眼都带着回忆时的怀念,这很难不让文羡卿不去相信,她说得是真的,那个所谓文家的另一个姑娘,也是真的。

    她让画屏跟着她去了她的房间,掩上门,让她仔仔细细将她所知晓的告诉她。文羡卿此刻急需知道事情的所有,她不认为,袁弋的出现是没有理由的。就算她那夜的现身只是一场意外,至少在五殿下的角度里,她可以是成为一个理由。

    画屏从进门伊始,便跪在了地上。现如今,文羡卿便也由着她了。

    文羡卿坐下,不紧不慢地等着她继续接下来的话,那场故事里,那个被刻意隐瞒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画屏还是带着笑,只是那份笑里,或多或少还有些氤氲的雾气,冗杂在沉闷的情绪里。

    “大姑娘当时还是个孩子,小小的,连走路都需要丫鬟婆子陪从的那种。”画屏语气都带着轻快,说到那场隔世经年的故事时,她定然是幸福的,“大姑娘心善,给了我二人吃食。后来,文家的人见我们可怜,便把我们收到文府。我和流银是真心感念文家,想着好好学,以后伺候大姑娘。那时,我们来的巧,正好姑娘和少爷出生了。龙凤双子,天承祥瑞,是个罕见的好兆头!”

    话说到这里时,本该是个美好的发展,可不知为何,画屏的声音低落了下去,她带着周身挥之不去的悲伤,也不再看她,眼神飘向不知名的地方,继续道:“可没过多久,大姑娘就病了,查不出病因,药石无灵的那种。夫人和老爷心中焦急,什么方子都试过。什么寻找良医,什么拜访隐世的高人。可每次回来,老爷一次比一次难过终究”

    文羡卿想,她知道了那个结局,“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呀,大姑娘没了。我所知道的,就是老爷不知从哪听到了什么,大姑娘死得仓促,那夜赤星坠空,又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象。可大姑娘还是走了,听算命先生的话,为了姑娘和少爷的命,大姑娘被埋在不知道哪里,而自从那次后,便再也没有允许人说过大姑娘的事。”

    一切,似乎人间蒸发,为了她?为了她和文羡今,为何那个人不能存在过?

    况且就目前看来,这不过简简单单一场意外,疾病夺取了一个人的命而已,为何在袁弋的话语中,似乎这其中,存在着些许不为人知的辛秘?

    “那你又为何说,流银死得冤?”文羡卿直指问题的中心。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画屏整个人都抖了抖,自灵魂深处发出的战栗,让文羡卿看不出她是恐惧,还是怨愤。

    画屏的泪低落在地板上,她只说:“在大姑娘离世后,我和流银被安排照顾姑娘。我二人感念文家的救命之恩,自然倾心相待姑娘。之后的十几年风平浪静,至少在姑娘那次出事之前,一切都是无事发生的。”

    文羡卿叹了口气,她隐隐有些猜测,却也只是怀疑而已,“她和我掉到湖里有什么关系?她是怎么死的?”

    一连串的问题,打得画屏有些措手不及。她有些恍惚,怔愣了片刻,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文羡卿就这样看着她,等着她,终于,又听她开口:“画屏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却知道她是为何而死!”

    接下来的叙述,像是控诉,又像是力竭地倾告。也不过是一场简简单单的故事,那文夫人以为她要勾|引文羡今,这脑子直的又不知道所发生了何事。可文家的家风,周国的风俗,哪能允许这样一个下人爬|床,心存那些龌|龊的心思。

    无所谓这件事是真是假,也无所谓去查证。等到画屏知晓的时候,流银这个人,便瞒过了所有人,便再也不存在了。

    “所以”文羡卿想起那失神跳下湖水的瞬间,她忽然有些不敢再猜下去,“你的意思,是她死得冤,所以,报复到了我的身上?”

    “画屏不敢!”画屏连忙磕了下去,只是她也心存怀疑,于是,言语里也带着几分游移,“只是姑娘那日从水中救起,又分明说先前见过她不过姑娘,画屏自小和流银长大,流银真的不会勾|引少爷,画屏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