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喜儿完搞不清楚于秋玩这一出,是想干什么,他在以往可不是一个愿意主动开口说话的人,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露出过市侩圆滑的嘴脸,更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有什么家人,待得卢家的人走后,她的问题就来了,而于秋照旧无视了她的各种问题,张嘴的第一句话,就差惊掉了她的下巴。

    “这下终于能吃几口人吃的东西了,快快快,把他们搬进来的麦种磨成面粉,我要做面食。”

    “将麦种磨面吃掉?你就不怕天打五雷轰么?”张喜儿一脸惊愕的表情向于秋质问道。

    他前后的嘴脸转换的太快,张喜儿完都没有适应,这可是今后赖以生存的粮种,怎么能吃掉呢!

    于秋冷哼了一声,伸手就莫乱了她的头发道,“即便是天打五雷轰,也只会轰那些高利借给我们粮种的卢家人,你以后只要照我说的话做,就能吃上大米白面,过程不重要,你看结果就好。”

    “你,你,你这是骗人,你根本就不是城里于家的人,也没有耕牛,而且,粮种怎么可以吃呢!”张喜儿用力打开于秋的手急道。

    此刻,她直有种从天堂掉入地狱的感觉,原来,于秋的说什么神仙师父,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丰收,都是假的,他只是想用这个借口骗别人的粮种来吃。

    反而于秋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耸了耸肩道,“牛不都是吹出来的么?不吃,你以为我这么辛苦骗它来干嘛?”

    “骗?我就说嘛!你果然是在骗他们的,可是,秋哥儿,你想过这么做的后果么?”

    张喜儿在于秋承认了自己行骗之后,整个人都懵掉了,恨不得将屋里的三石粮种背着去追卢家的车马。

    看到她紧张的团团转的样子,于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道,“后果?能有什么后果?”

    “连我这种从不出远门的妇人都知道,五姓七望乃是天下一等一的世家,连各路军阀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这范阳卢氏更是北地霸主,任何军阀入主北方,都得给他们七分颜面,你从前也是在外面闯荡过的,怎么能不知道他们的厉害?”张喜儿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道。

    “五姓七望么?这么说,这拿粮种放贷的所谓卢府之人,便是范阳卢氏的门下了,嘿嘿,若不是他们,我还未必会借,不,是骗。”于秋依旧没有认识到事态严重的样子道。

    “这又是为何?这范阳卢氏,可是河北第一大族,家中有食客武士数千,农奴数万,像咱们这样的百姓,哪家困难的时候不是租借他家的粮种和田地过活,得罪了他们,在这河北之地,你可以说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莫非,你又犯了什么怪病,一心想要寻死?”张喜儿焦急之下,将从小就被长辈灌输进脑海里的那一套说辞拿出来道。

    范阳卢氏在北地经营了数百年,影响力早已深入百姓们的骨髓了,因为在这几百年时间里,朝代一直都在更替,但范阳卢氏却稳如泰山,数百年下来,本地的百姓已经认清了一个道理,顶级世家的势力远比一个王朝要稳固,得罪任何人,都不要得罪他们,因为他们才是地方权力的实际掌控者,小老百姓与他们斗,基本上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然而,于秋却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而是笑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不到你个小寡妇还知道这样的词语,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对于我来说,天大地大,吃饱最大,再不弄点好吃的,我就会饿死在这里。

    另外,我跟你说,这刘黑闼扩张的脚步太快,根基不稳,要不了多久,李唐最善战的那位秦王李世民就会带兵打过来收复河北了,而要和李唐打仗,刘黑闼就需要兵力,粮草,你猜他会怎么做?”

    听到于秋说到这样的问题,张喜儿顿时就满眼罗圈纹了,她毕竟只是一个没有出过方圆百里的村妇,只是下意识的反嘴答道,“找本地的大户借啊!”

    她之所以知道这种情况,也是因为她在本土生活了十几年,亲眼所见的。

    通常这些拿下了当地政权的军阀,为了保持自己的统治,让大家不反对自己,都不会直接找百姓征税,而是通过本地大户去剥削百姓,他们用帮老百姓出头的方式找大户要粮食,这样就不影响自己的名声,在征兵的时候,百姓们也会对他们拥护有加,至于找大户索要的尺度,他们和那些大户也早有了默契,反正吃亏的都是穷苦老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