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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姨娘闻言,站定转头看他,问道:“有什么可问的。摆明了我们被别人轻视了。”

    玉琢目光沉稳,一双乌黑眼珠如同沉浸在茶盏之中沉底千年的黑玉棋子一般,圆润,沉静,冷冽,“你们这些送礼丫鬟且先退下吧。此处用不着你们。”

    这些丫鬟皆知玉琢是府里第一沉稳之人,丫鬟们抬头看玉琢,见他高高个子立在庭院之中,一身青袍罩着从脖到脚,将自己罩着身姿挺拔纤瘦,发丝高挽,衬着灯烛之光,只觉高妙清润不可冒犯,特别是那一身清冽的冷静气质,叫这帮丫鬟们瞧了也个个忍不住倾慕。

    见玉琢发了话,丫鬟们个个都不可抗拒地转身离开了,玉琢打发自己的书童去瞧了。

    书童眼见着送礼丫鬟个个都走了,方才折回来回报:“主子都走了。”

    玉琢把头微微一昂,一双晶亮的眼神望定了柳姨娘,定定道:“姨娘,玉蝶,你们实在是太冲动了。”

    “冲动?”玉蝶冷笑一声:“她们都挑衅挑衅到咱们眼前儿来了。我们还能不冲动么。”

    玉琢轻轻摇头:“你见到的冰一定是冰么,若人人见到冰都踏上去,那每年淹死冰河的人也可以万数计了。”

    “你想说什么。”

    玉琢应道:“我们都当看到表象以下的东西,”

    玉琢淡淡开口:“翠儿得到了堪比小姐的赏赐,这是表象,那表象以下呢?”

    柳姨娘不耐烦,她早已被徐氏招惹地憋了满肚子的火,只想寻机会发泄出来,那些沉稳深思的劲儿早不知丢去何地了。

    玉蝶更是个脾气急躁的,忙道:“你有什么话不能一次说出来么,什么叫表象以下,我哪里知道谁又有你聪明呢。这会子你还装什么深沉呢。”

    玉琢道:“我不是装深沉,我只是想让你们变聪明。反正不要被人利用了就好。”

    玉琢低头抿唇循循善诱道:“姨娘与玉蝶妹妹不妨想想,你们发脾气,招惹了玉珺,谁最能坐收渔利。”

    “坐收渔利?”柳姨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你是说徐氏利用我们。”

    “借刀杀人,使得鹬蚌相争,谁最容易坐收渔利?还不是徐氏徐夫人么?”玉琢低头,“姨娘仔细想想,姨娘她主管府里中匮,翠儿是否该受赏赐,该受何等赏赐,是不是姨娘做主?姨娘难道不知道,她明目张胆地赏赐了翠儿,会惹得众人不满玉珺。会惹得咱们这帮庶出嫉妒玉珺?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她给玉珺最好的,给玉珺丫鬟翠儿极好的,分明是打我们的脸,好逼着我们恼火玉珺,我们恼了玉珺,与玉珺不和,夫人就好坐收渔利。毕竟,是否赏赐翠儿是夫人说了算。也是夫人做主将能够与小姐们比肩的赏赐给了翠儿,说到底,真正颠倒尊卑的,是夫人。夫人一面颠倒尊卑,一面装出大度的模样,这样两面三刀,岂不是恶心。”

    柳姨娘听了玉琢这般分析,也是心头悚然一惊,忙扶着玉蝶,缓缓找了个位子坐下,面色不好道:“她,她好深沉的心思。”

    玉琢点头,深吸口气,“所谓心中无欲则无挂碍,无挂碍则不为外物所动,不为外物所动则不堕陷阱。姨娘,你总是关注鸡毛蒜皮的事,却忘了修性修德。还是去好好修性修德吧,莫要在这些赏赐上头争风吃醋了,再争,也争不出一个嫡出正妻的身份,那倒不如好好的做个安分守己不争不抢的妾室。倒时八分吹不动,自不担心自己做了夫人杀人的刀,沾着别人的血,别人的委屈,染着夫人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