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说了几句,李氏一路往家走一路思索着,这柳家莫不还真能起来,可家里大人都没有了,就凭几个孩子,不饿死都是好事了。

    但转而又想到,人家那两亩地,可是实打实的啊,且卖鱼那事,大家都没挣到什么钱,可柳家几个孩子却是拉了不少鱼去镇里卖的,而现在都还往那鸿运酒楼送鱼去,人家掌柜的就收他们家的鱼,别家的也曾去鸿运酒楼问过,可就是不收他们的。

    瞧瞧人家这本事,却也是笔稳定收入,就凭赚的这份银钱,一家子都饿不死了,李氏一路想着,一路后悔起来,当初退婚的事,还是太草率了些。

    “娘,你回来了。”吴栓子在门口的台阶上坐着,手撑着头望天,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李氏一见他这模样,顿时没好气的吼了一声:“你又在这里发什么呆啊!要闲着无事,不若去把地里的野草拔了。”

    “爹和大哥不都有收拾吗,咱们地里可没什么草的。”吴栓子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你看看你这样子,整天没精打采的,我是作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个儿子哦。”李氏叫唤出声,很是着恼,气得都不想跟他说话,抬脚进了门。

    屋内李氏的大儿媳见她回来,忙问道:“娘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还能有谁,还不就是栓子这个不成气的东西,从退亲之后,就没见他精神过。”李氏气道:“那柳盼儿又不是什么天仙,退了就退了呗,偏他还在这里对着人家念念不忘的。”

    吴栓子的大嫂王氏,扫了一眼仍坐在门外台阶上的小叔子一眼,眼珠子一转,笑道:“二叔这也是长情之人,与那柳家也是定了几年亲的,他忘不了也是常情。”

    “那柳家的丫头有什么好,无父无母不说,就家里好几张嘴要吃饭,自己家的不说,还要帮别人家养孩子,这么多口人,不定什么时候日子过不下去了,便打咱们的主意,这样的亲事,早退早好,咱们家可养不起那么多闲人的。”李氏瞪了王氏一眼,嘴里嚷嚷着。

    “娘,儿媳瞧着,柳家那日子过得,断不至于此的,人家如今买了地,又有卖鱼的买卖,我都瞧见了,他们每三天往镇上送一次鱼,数量也都不少呢,就算现在鱼卖得便宜了,那也是现成的钱进账呢,人家这日子,是真不愁的。”王氏刻意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李氏听到这话,心里已是乱如麻,越发有些后悔,没退亲多好啊,仗着是亲家的身份,那柳盼儿年纪轻,抹不颜面,指能能漏些好处给他们家的,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心里那叫一个后悔啊!

    嘴里却还硬着:“人家能不能过日子是人家的事,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眼神斜着王氏,很是觉得她话太多。

    “我那不就是随便说说嘛,听说柳家那小子,还在山里采草药拿去药铺子里卖钱呢,不拘多少都是笔进项,而那柳盼儿还有刺绣的手艺,听说十分出众,绣出来的东西能卖不少钱,这才是家里的大头……”王氏自个越往下说,便越是羡慕妒忌。

    需知平常农户之家,除了一年收下的粮食,家里是没有别的进项的,可瞧瞧人家,地还没种上呢,家里的进项就如此之多了,这何愁过不了日子啊,待到再存下些银钱,多添两亩地,这日子便越发好过起来了,就凭人家这钻营的本事,她直觉得,柳家几个别看年纪小,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村里谁家都比不上,连村长家都不能比。

    李氏越听她说下去,越觉得心痛如绞,这些王氏能看出来,她又岂会看不出来,要是没退亲,让栓子常去走动,还不带着他一块儿赚钱了嘛,可偏偏就退亲了,这亲事实在是退得太草率了,太草率了啊!

    李氏也硬撑不下去了,长叹一声,脸色也垮下来,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亲事都退了,咱们两家再无瓜葛,说再多也是无益。”

    “娘,亲事是退了,只是当初退得太草率,也不曾过问过二弟的意思,你瞧他现在这样子,显见是对那柳盼儿还念念不忘呢,娘你也是疼儿子的人,不若请媒人再去说说,将这亲事再结下来,这原本也是两家都相看好的,你一时想岔了,如今后悔了,再改过……”王氏瞧着李氏的神色,语气轻缓的说道。

    李氏咽了咽口水:“你这是让我去认错,把我的脸面放地上让人家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