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道格拉斯面朝着拉顿怒目而视,像一只咆哮的猛虎,“诺兰他想干什么?!”

    “校长没跟我说,只是让我向您报告这个消息。”拉顿的头歪向一侧,他不敢直视道格拉斯的眼睛,“校长还说,假如他没能随调查团回来,希望这个消息永远埋葬在布鲁雪域的冰原之下。”

    “混账!”道格拉斯目眦欲裂,“你告诉他,老子本来副校长当得好好的,是因为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答应那帮当官的暂时管理学院,现在他想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全部推给我,没门!”

    “可是…”拉顿还想说什么。

    “可是个屁,你再没完没了的,老子把你从楼上扔下去!”道格拉斯脸色铁青,“诺兰的秘密让他自己去保守,老子没时间处理学院和皇族之间的那些破事儿。”

    道格拉斯皮质大衣的两个衣角在从侧面刮来的海风中不停地碰撞着,如同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两面猎猎作响的黑色战旗。

    “你告诉他,别总想着做什么孤胆英雄,那样的事儿老子经历得多了。”道格拉斯转身背对顶着光头的拉顿,“学校里还有人在等着他呢,别他妈辜负人家!如果他敢不回来,老子就算刨开整座巨龙雪山,也要把他找出来问清楚!”

    “副校长,您如果不同意的话,诺兰校长那里我该怎么回复?”眼看着道格拉斯将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似乎准备离开,不知所措的拉顿急忙发问。

    “你随意。”道格拉斯扔掉了手里即将燃尽的烟头,漆黑的影子落在坚硬的石灰地面上,火星四溅,“还有,从现在开始,你记住,老子只是道格拉斯,不是什么副校长。”

    看着从前教授过自己格斗技巧的老师头也不回地渐行渐远,拉顿有些怅然若失。

    他重新穿戴好自己的夜行装备,干净利落地从十几层高的行政大楼楼顶一跃而下,钢索滑落的声音转瞬即逝,拉顿再度融入了远方浓重的黑夜里。

    清晨的柔光软软地涂抹在校医院一间病房的碎花窗帘上,窗台花盆里的风信子终于张开了吝啬了整个冬季的花瓣,淡粉色的小花热烈地拥抱着暖阳,雅致的房间里清香四溢。

    有人说,容易失眠的人是黑夜的孩子,他们的眼睛是皓月之下或深或浅的浓雾,他们的心事是流云之上忽明忽灭的繁星。

    昨夜,艾尔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几乎彻夜未眠,直到东方的天际微微泛白,特鲁夫海港的远洋船驶离渡口,艾尔才终于抑制不住了汹涌而来的倦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场光怪陆离却又无比真实的梦。

    万籁俱寂的夜晚,斯诺操控着两头麋鹿载着他奔驰在帝事学院的石板路上,窗外的建筑物阴影和树影像一只只亘古而来的巨兽撞进他的心底。一路无话,过往的种种像一幅画卷一样在艾尔的回忆里徐徐展开,他知道命运的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却总是在逃避和面对之间摇摆不定。

    回到校医院,大部分窗子里的灯光已经熄灭,艾尔点亮了一盏老式煤油灯,借着昏黄的灯光,他心怀忐忑的打开了保罗大叔交给他的那封信。

    “亲爱的艾尔,当你拆开信封火漆的时候,说明你已经知道,你手里的这封信是我写给你的。”

    当艾尔看到起始的第一行文字,她就已经完全明白了,哪里有什么所谓的“纽莱福老师”,这只是保罗大叔向自己撒的一个谎。

    艾尔来不及多想,他定了定神,继续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