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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做了什么?”

    我能感知到外界的混乱,跑步引起的振动和物件落地的动静混在一起,配上繁杂的人声——尖细有之,粗豪有之,高亢有之,低沉有之——便成了灾难之时的经典曲目。

    “嗅觉”甚至能让我辨认出这里面有多少人在好奇、在兴奋,又有多少“虫”混在其中,为之惊吓,为之胆颤。

    “他们可怜吗?”

    我在周合的沉默里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道:“在你和政府达成协议起,他们的命运就被框定在了‘牺牲者’的范围中。这座学校,乃至这片区域都被划定为饲养母虫的牧场。即便他们侥幸得以活下来,也没有办法洗脱身上‘可能变成怪物’的标签。”

    “这些人,不论你我,还是其他无关的普通人,都成了一定会威胁治安的不稳定因素。”

    我又一次问他:“他们可怜吗?”

    周合眼里理智让我得不到丝毫真实感,他回答道:“没有我,它们依然会成为不稳定因素。”

    “对,因为你们是没办法通过现有的科技手段观测的,母虫又只凭本能行事,于是‘可控性’是你们达成合作的主要条件。”

    “你需要一个能够接受‘虫’、适合‘虫’繁衍生息的社会,他们需要一个表面相对和平的治安环境,于是你们达成了合作。”

    “它现在被你破坏了。”周合说道。

    我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否认,“混沌如果能够自然分娩出天界和人间,也就不会需要太阳神的屠戮。我只是给了它一个选择的机会。”

    显然,a小姐并没有抓住这个机会。

    至于所谓的破坏与否,我并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由于受到了周合能力的影响,我已经对感官失去了大半的掌控,不论是作为视觉的“眼”、作为听觉的“耳”,还是作为嗅觉的“鼻”、作为味觉的“舌”等诸多器官,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削弱,甚至发生了小规模的扭曲。

    我没有办法判断我目前得到的消息是周合想要我得到的,还是在“同步”的相互影响下由我体内的“虫”自行得到的。

    周合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壳”在与他的数个照面间终于抓到了他的空隙,将部分肢体寄生在了他体内,从而影响到了他的活动。

    情况胶着到一股莫名的悲恸卷席过我的身体——通过“共感”的方式,直接传递到了每一位被寄生者脑中。信号独特,情感鲜明,充满了压迫感,很显然它属于a小姐。

    周合的脸色更糟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

    有巨大的透明蝶翅自不知名的地方伸出,遮天蔽日,与之一并的还有成片的宛如荧光粉一样漂浮着的虫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