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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虫”的再生能力是我测试过的东西。

    通过各种手段,不论是水火风电,还是锐器声波,直到它们的同类出现之后,我还去特地尝试过那种被吞噬的感觉——虽然远不即a小姐所带来的伤害强大。

    起初它们的愤怒还能压倒恐惧,而到了后面,愤怒被时间消磨干净,只剩下害怕,它们温顺的一面便展露了出来,它们开始习惯并接受痛苦,开始自发地完善自己的能力,学会了如何在面对危险时改变自身弱点的位置,学会利用自身的特点来想方设法的迷惑敌人,学会割舍掉不必要的东西来维持生命,并开始在此之中寻找能够偷闲的机会。

    对于这种顽强的生命力,我是不吝于赞扬的。

    它们在疼痛的阴影里成了“生存”的奴隶,并因此得到了超乎想象成长。

    正是因此,即便被a小姐撕裂成了碎块,它们都还活着。

    a小姐完全离开“虫”的感知范围的时候,我的脑组织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模样,它们——那些被撕裂的血肉和骨骼一拥而上,拼凑起被a小姐弄裂的颅骨,又将脑塞入其中,连接上脊椎,催生出新鲜的肉芽组织填补由于碎骨碎肉的损耗而产生的空隙,接着调整细胞代谢,把无关的杂质尽数排出。

    整个过程说不上多完美,但也十分流畅。如“耳”这般务实又大胆的,向我分享了劫后逃生的喜悦,“舌”甚至回味了番前日吃掉的那截“骨”的口感,“壳”颇为得意的展示了自己重新塑造的外形,这番快乐感染了每一个参与者,它如同病毒般扩散开来,迅速充盈了我的身体。

    “虫“们将盲目和崇拜递到我的面前,仿佛忘了过去的痛苦似的。与之一并的,还有潜藏在喜悦之中,连他们自己都无法察觉到了的野心。

    那是在发现敌对的庞然大物并非无懈可击,且在交战中反客为主后获得利益之后产生的,企图在对方身上撕扯下更多的肉,或者将其完整地解剖拆分、吞吃入腹的想望。

    明明是被a小姐肢解屠杀了一番,却好似打了什么胜仗。

    直至周合到来,它们才堪堪从这种迷幻的喜悦种清醒。

    ——应当算大冬天里被泼了一盆冷水,热情连同希望一起被浇灭那种吧。

    彼时我正对着窗户玻璃上的倒影校准五官的位置,由于寄宿在同一具躯壳内的“虫”之间神秘的联系性,“眼”在离开我的身体后,仍然能够向我传输视觉信号。我的视角偶尔还会在左眼和右眼之间来回跳动,后者已经顺着楼梯滚到了教学楼的门口。

    我便是通过它知道了周合来到的事情。

    真是过分啊。

    “眼”总是那么喜欢它这位同族的长辈,它在看到周合的一瞬间,就邀宠或者撒娇的孩子那样冲了过去。那毫不掩饰的、可以压倒理智的兴奋夸张到了极点,竟让我差点产生了一种狗也可以全身心的依赖主人的错觉。

    然后,那只滚落到楼梯下的右眼被一脚踩爆了。

    只给我留下一片涨血的鲜红和挤压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