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过半,天空中的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洒下一片金红色的光芒,空气中似隐约有火花跳跃着。

    两个东厂番子悄悄地看着岑隐的脸色,二人已经是摩拳擦掌,只等着督主一声令下,他们俩就上去拿人!

    岑隐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衣袖,轻描淡写地吩咐那小胡子道“钟大仁,你带程场主去京兆府缴了契税,今日就过户、备案。”

    什么?!程场主傻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位公子是打算吃下这个闷亏了?!这可是足足八千两白银啊!

    程场主确实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知道因为南境战马紧缺,御马监奉旨要征收一批马场,那些个有后台的马场当然不用担心,像自己这种没后台的,马场多半是保不住了,他才想着赶紧找个冤大头把马场给贱卖了,

    就算买方只付了定金,只要两方在契书上签字画押,即便闹到官府去,余款也是必须得付清的。虽然贱卖终究是要亏点银子,但总比被朝廷征去要强得多了。

    果不其然,今天御马监就派四卫军找上门来了!

    程场主暗自庆幸自己快了一步,庆幸之余,又觉得古怪。

    这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啊,这位公子怎么反而急着要过户呢?

    刚刚那位姑娘义愤填膺地意图作废契书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吧?!

    前方那个四卫军的队长不耐烦地来回看着端木纭、岑隐几人,没好气地扯着嗓子说道“我不管这马场到底是谁的,反正我只管接收这个马场!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岑隐只是掀了掀眼皮,随意地撇了那个四卫军队长一眼,小胡子察言观色,立刻就道“他们应该是腾骧左卫的人?”

    御马监统领的四卫军分为四卫,分别是腾骧左、右卫和武骧左、右卫,每卫各有指挥使。

    那个留着虬髯胡的队长听对方的随从一语道破自己的来历,心中一惊,隐约感觉到这几个买下马场的公子姑娘怕是身份有些不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了小胡子一番,见他虽然穿着普通的青色随从服,脚上穿的却是皂靴,按照大盛律,庶人不许穿靴。这代表这个“随从”不是庶民或者奴婢,而是官吏。

    虬髯胡面上添了几分肃然,心道就算这几人身份再不简单,这次御马监和他们四卫军都是奉旨办差……

    岑隐神情淡淡地对着那虬髯胡抛下一句“让你们霍指挥使来见我吧。”

    跟着,当他看向端木纭和端木绯时,神情又变得温和起来,“时辰不早,我们该回京了。”

    小胡子十分机灵地立刻去“请”那程场主,语调阴阳怪气的,“劳烦程场主赶紧随吾等去一趟京兆府了。”

    虬髯胡与身旁的亲信面面相觑,神色愈发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