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没有理会众人,他也没没想那么远,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他冷冷的瞥了严嵩一眼,暗忖,不知杀了严嵩,或是罢免了严嵩,有无可能阻止益王登基?这会让益王登基称帝更没有借口!

    这念头一闪,他便放弃了,什么清君侧,都是鬼话,不过是篡位的一个幌子罢了,到了这个地步,益王已经是没有任何的退路,只能是一条路走到黑,就算杀了严嵩,益王也会另找借口,他要真的处置了严嵩。反而会人心涣散。

    严嵩却是被嘉靖这一眼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这些日子以来避免单独觐见。不仅是怕被罚,更怕嘉靖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杀他,略微沉吟,他便沉声道:“昔高皇帝争霸天下之时,枫林先生曾建言,‘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听的这无头无脑的话。一众人都有些迷糊,这话是什么意思?嘉靖如今虽说是丢了京师,但他却是正经八百的大明天子,什么缓称王,这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嘉靖也是一脸疑惑的盯着他。

    略微一顿,严嵩便接着说道:“皇上御极登基二十余载,天下官员士绅百姓都清楚。皇上才是大明名正言顺的天子!不管益王在京师有何举措,称王也好,称帝也罢,皇上都无须因此而乱了心神,天无二日,国无二君。最终还要看,谁能取的最终的胜利!”

    听的这话,嘉靖难得的赞了一句,“见的透彻!”说着,他扫了众人一眼。道:“都沉下心来,不要被对方扰了心神。乱了步骤,朱厚烨所依仗者——东兴港无非就是六万兵力,攻打京师的只有四万兵力,边军四十余万,朕要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彻底打残东兴港,彻底清除东兴港这个祸端!”

    说着,他一挥,道:“都退下吧。”

    严嵩等一众文臣退了下去,朱希忠、唐龙以及几个武将却是没敢动,嘉靖瞥了几人一眼,才沉声道:“孰轻孰重,虞佐可掂量清楚了?”

    听了这半晌,唐龙自然也清楚嘉靖的处境有多不妙,他很清楚,若是再坚持下去,便是自取其辱,略微沉吟,他便道:“回皇上,甘州至太原便是三千多里,即便日行六十,亦要两个月时间,微臣恳祈,抽调宁夏、绥德、固原、花马池等几镇官兵前来太原,甘州兵丁回填宁夏、花马池,如此,也能够调集十二万大军。”

    嘉靖点了点头,道:“十万就足够了,不过都要精锐,四镇战马尽数带上,东兴港兵丁远非鞑靼可比,鞑靼历来从花马池入侵,即便暂时放弃甘州,也不能让花马池失守。”

    “微臣遵命!”唐龙忙躬身道。

    嘉靖稍稍松了口气,道:“虞佐是本朝难得的老将,就别来回奔波了,就住在太原,与成国公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打好这一仗!”

    “微臣遵旨!”唐龙既兴奋又担忧,这可是事关嘉靖生死存亡的一战,胜了,封伯封候都有可能,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东兴港可不是那么好打的!

    一俟朱希忠、唐龙退出,黄锦便躬身进来,道:“皇上,户部尚书王杲、兵部尚书毛伯温并未离开,还在外面候着。”

    嘉靖正想起身活动一下,听的这话,又坐了回去,道:“让他俩进来。”

    王杲、毛伯温二人进来见礼之后,王杲便沉声道:“微臣斗胆,敢问皇上欲集结多少兵力?”

    略微沉吟,嘉靖才看了他一眼,道:“景初可是担忧钱粮?”

    “正是。”王杲躬身道:“皇上,微臣既担心军饷,也担心粮草,二三十万大军,数万匹战马,这至少的消耗三四百万银元,一路粮草补给,亦须精心筹划。”

    嘉靖瞥了他一眼,心知他必然是今日才意识到自个会集结数十万大军反攻京师?因此而担忧,当下便道:“朕数日前便已下旨,调集山东、河南两省兵丁在德州截留所有北上的漕粮,转运真定府、保定府、河间府、沧州府,并着山东、河南筹备粮草,一应夏粮,也已下旨,着解往太原。”

    听的嘉靖早有准备,王杲不由的松了口气,当即躬身道:“皇上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