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这话,吴亦有心里一跳,允许吴家船队加船?这可是好消息!只是月港方面会同意吗?胡万里自身的船队发展速度就相当快,再加上吴家的船队扩大规模,月港岂有看不出之理?转念想到胡万里如今已是今非昔比,月港即便是知道,也绝对不会限制他船队的规模!

    想到这里,他不由大为兴奋,当即便道:“长青兄所言甚是,您看买多少适合?”

    多少?那自然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不过,数目太大,吴家在南京亦未必好操作,略微沉吟,他才道:“多少都容的下,不过须的安全至上,一次数目别太大,太过惹眼,容易招来是非。”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朝廷厉行海禁,素来是时紧时松,东兴港作为据点,至少要保证粮食能够自给自足,否则一旦风声紧,补给就是一**烦,此事不可不防,此番买人,不必局限于小厮丫鬟,有遭灾的地方,一家老小全部带往东兴港。

    另则,不必局限在南京出海,京城耳目太多,能否安排人手去山东沿海设点转运,最迟在年底,我安排两艘船专门跑这条线,从月港运货北上,运人南下,赚钱拉人两不误。”

    难道准备长期运人去东兴港?吴亦有心里不由一惊,即便要保证东兴港粮食自给自足,有个数百人也足够了,何须如此麻烦,专程在北方设一个据点,心中疑惑,他也不敢多问,略一沉吟,他才道:“长青兄,山东沿海倒是空旷,三五次关系倒不大,若是长期设立一个据点,非得当地的官府默许才行,这怕是要费些周折。”

    胡万里微微一笑,道:“无非是银子而已,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最好是拉上一个在地方上名声较好的缙绅大富,如此则更为方便。”

    吴亦有这时已是明白过来,胡万里不要银子,而且还许诺让吴家船队加船,就是为了这事,如此优厚的回报,他还能说什么,当下他便应承道:“长青兄放心,船队出海,小弟便召集人手北上踩点。”

    天近黄昏,漳州城西隅,开元寺后街,‘四方水’酒楼二楼,谢文昌独自坐在窗边欣赏着楼下河道上繁忙的景象,月港的河道比这里更为繁忙拥挤,不过,他却不知道这种繁忙的景象能够维持多久,正所谓树大招风,月港如今已是名声在外,前来月港贸易的海船越来越多,他的担忧亦是日盛一日。

    月港不曾繁华时,他费尽心机的拉拢海商前来贸易,如今名声鹊起,却又担心招来朝廷的封禁,早日今日,又何必当初,想到这里,他不由轻叹了一声。

    “家主,严当家、洪当家的来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厮轻声提醒道。

    谢文昌往下一看,正见二人带着几名随从步入酒楼,他看了眼天色,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是没有起身,不一时,严力、洪长福二人快步上了二楼,他这才起身与二人见礼,见这情形,身旁的小厮为二人斟了茶之后便知趣的回避开去。

    喝了杯茶,严力才道:“世侄,咱们月港送一艘五百料的海船,是否多了些,这日后的节庆礼又该如何送?”

    谢文昌瞥了他一眼,才道:“今时不同往日,胡知县虽然官不过五品,但这份圣眷,福建无人能比,他与张阁老的关系也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好,而且他这人坦荡,在他身上投钱,总比扔给那些官员强。若非是考虑到日后的节庆礼不好送,我还准备一口气送他两艘,他的船队规模越大,才越会为月港尽力。”

    听的这话,两人都是一怔,这话是说以后的节庆礼都按这个数额送?这也太大方了吧?微一沉吟,洪长福才道:“世侄,这一年有三节两庆,即便他未娶正妻,三节一庆总是有的,仅是如此,一年就送二万两?”

    “你们这是按市场价,一艘五百料船,成本只是多少?”谢文昌看了两人一眼,道:“你们知道翰林侍读学士意味着什么?”

    听的这话,两人立时噤声,这个他们是真不懂,他们只知道官员的品衔高低,见两人不吭声,谢文昌才缓缓说道:“朝廷的内阁阁臣,也就是大学士,也才是正五品,每科的科考状元也才授予翰林院修撰,尚不及这翰林侍读学士,由此可见,圣上对这胡知县是如何的器重。

    现在的的大明首辅张阁老,中进士到入阁到首辅,不过才数年时间,以圣上对胡知县的器重,几年时间就可能调回京师重用,如今不巴结,难道等他高升回到京师再去巴结?何况咱们送的是船,不是银子。”

    听的这话,两人登时便不再吭声,一艘海船的成本只在三千余两,如此算,倒是不贵,送船对月港来说,更易于控制,漳州的水手船员跟月港没瓜葛的还真不多,两人正想着,一个小厮却是蹬蹬蹬的跑了上来,躬身道:“禀三位当家的,胡知县已经到了。”

    谢文昌看了看天色,又看了二人一眼,便起身在楼梯口恭候,严力、洪长福知道他这是怪他们来的太迟,他们也确实迟了点,两人皆是不言声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