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的这话,王富贵神情也凝重起来,盯着谢文昌认真的道:“茂山兄好好想想,一定是有什么事,有悖于寻常,这才让你觉的不安?”

    谢文昌微微摇了摇头,道:“我仔细梳理了几遍,没什么异常之事,可能是谢德智下落不明,令我格外担忧少爷的身份泄露。”

    “谢德智的父母双亲以及儿子都在东兴港,上岛不过数月,这其间谢德智也没与他们见面,按理应该不会知晓少爷的身份。”王富贵盯着他道:“除非他是从月港得知少爷的身份。”

    “我担心的也是这点。”谢文昌道:“少爷任龙溪知县,来往月港次数较多,谢严两家子弟见过少爷的不少,谢德智又是新近提拔重用的,着实无法断定他是否知晓少爷的身份。”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你也赶紧回东兴港吧,一众海商聚集万里港,怕是要抽调兵力驻扎万里港。”

    “少爷吩咐我,明白一早再返航。”王富贵郁闷的道。

    东兴港,黄昏十分,杨小毛收到月港的鸽信,他不敢怠慢,连忙就找到薛良辅禀报了此事,看过鸽信,薛良辅半晌没有吭声,胡万里要去南京,这事跟他提及过,对此,他并无什么异议,知道胡万里是东兴港大当家的人不少,但基本都掌控在东兴港手中,不在东兴港,就在满刺加,月港的当家人和南京的吴家都与东兴港捆绑在一起的,不可能透露消息。

    不确定的就是下落不明的谢德智,不过,对于锦衣卫,他并不怎么担心,他是很清楚徐清曼的身份的。真要有什么意外,南京的徐清曼、伍子顺早就用鸽信通知了,但谢文昌如此郑重其事,他也不敢大意,忙吩咐将李健叫来。

    将鸽信与李健看过之后,薛良辅才道:“事关少爷安危。谢文昌既然心神不安,咱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这里走不开,李团长带些人手去南京城外接应,小毛用鸽信通知伍子顺,王富贵两日就回,东兴港驻守无须担心。”

    去南京城外接应?李健微微沉吟才道:“先生,咱们都没有路引。人数多了怕是不行。”

    “人不用多,一个排就够了,不过是在城外接应,为少爷多安排一条退路而已。”薛良辅笃定的道:“路引就用吴家的,多带点银元,南京那地儿,有钱能使鬼推磨。”

    “行。”李健点头道。

    “到了南京,伍子顺自会接应。他熟悉南京情况,跟他商量着办就是。”薛良辅叮嘱着道:“南京乃是两京之一。对兵器盘查较严,火炮和火铳不宜带,若是真有意外,找吴家弄火器。”

    南京,西水关,临近年关。西水关码头也格外繁忙,来来往往的船只比平日里几乎要多上一倍,放眼望去,沿河两岸全都停泊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只,河道中间上上下下的船只也是密密麻麻。在海中航行畅通无阻惯了的胡万里不耐的这塞车一般的景况,径直上了岸,觅了一乘小轿,往金吾后街而去。

    胡万里此番赶来南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见他的便宜二弟——胡万山,东兴港浮出水面,他这个东兴港大当家的身份也有被揭穿的危险,他倒是无所谓,但却担心胡家被牵连,说实话,对于胡家,他是真没什么感觉,唯一见过的就是这个不着调的二弟,不过,没感觉是一回事,因为自己而使胡家受牵连,他却是于心不忍,当然,他也不想为这事而遭人诟病,他可不想在外人眼中落下个无情无义的印象。

    胡万山在南京国子监就读两年,他前去看望的次数并不多,终究是心里有些发虚,不愿意多见,不过,在银钱方面他却是从未亏待。

    从三山门到国子监,基本是横穿大半个南京城,四个轿夫轮流着抬轿,纵是健步如飞,也走了半天,胡万里在轿子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临近黄昏,才在国子监南门落轿,下的轿来,看了看天色,他便带着几个护卫就近寻了家客栈,包下一处独院,这才叫人拿了名贴前去国子监叫胡万山。

    待的胡万里沐浴过后,叫的席面也送了进来,略微看了眼菜肴,他便吩咐道:“烫壶好酒来。”

    “好嘞,客官稍后。”小二殷勤的道。

    “老爷。”前去叫胡万山的护卫这时匆匆进来禀报道:“二爷不在监舍,说是与舍友出门了,小的留了话,留了地址。”

    听的这话,胡万里一阵无语,大明国子监如今是越办越差了,以前的国子监管束甚严,监生根本不敢溜出监游玩,自个这位便宜二弟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国子监看来也是混日子,扫了一眼满桌的菜,他才含笑道:“你们几个另叫一桌席面,把这几个菜也端过去。”说着,他连连点了几道菜,道:“可以喝酒,但不能喝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