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如炙,天上半片云头都不见。

    连绵丘陵当中,有一山,矗立似卧牛之头。

    牛头之上,旌旗团簇,甲影重重;牛头之下,营帐连绵,鼓声如雷。

    旌旗书着大大的“金”字,营帐刷着红红的“宋”字。

    两军阵间,破车,倒马和遍地的赤褐泥土;散落四方的兵刃、残肢;碾成碎布的旌旗,过火后只剩乌黑框架的帐篷,一双双赤红的眼睛。

    此时战斗稍歇,交战双方在各自战场边上收收敛敛,寻找受伤的同袍,拾取遗落的兵器,这些脏活累活,刚刚搏命回来的将士们不会做,都是留给俘虏和奴隶的。

    烈日下,刘涚低着头,佝偻着脊背。

    他不得不保持这样的姿势,否则那比拇指还粗的铁链就会狠狠磨蹭他早已经破裂的,沾满汗渍和血污的颈脖;他双脚只能迈开两乍,同样粗细的铁链不仅扣着他的左右脚,延伸出去的那一端在三尺外,还扣着另一只同样血肉模糊的脚踝。

    俘虏,刘涚从来没有想过,他还会成为俘虏,而且是在穿越数百年的时光之后,成为外族人的俘虏!

    因为身高体壮,刘涚成了这一队俘虏的头领,带队出来负责打扫战场。拖着沉重的步伐,他给人一种有气无力的感觉,才刚刚抱起几段残肢,身体就摇摇晃晃像是马上就要摔倒。

    “咻~啪!”

    马鞭抽打出清脆的声音,刘涚感觉肩膀上像是挨了烙铁,山风一过整个右肩的神经顿时敏感起来,被风吹起来的衣服碎片拍打皮肤,那都是火辣辣的疼!

    金人身材高大,自幼吃肉也赋予了他们强悍的力量,这一鞭子幸亏是打在刘涚身上,换过别的俘虏,恐怕就倒下了,刘涚都是咬的牙齿咯嘣响,才强忍着没有吭声。

    “偷懒的没饭吃!”

    挥鞭子的谋克用汉话大声吼着,眼神嘲弄而表情狰狞。

    在这些狱头眼中,战俘营里的都不是人,而是牲口。牲口就该干活。

    “老子记得,有机会的,等着!”

    刘涚刻意耷拉着的脑袋微微转动,用眼角的余光将那谋克的模样牢牢锁定,尤其是鼻头中央的那颗大黑痣!

    狱头就是专门监管战俘的,在崇尚个人武力的金军中,这种活偏低贱,一般金人将士都嫌弃。

    这不,周围歇息的金人都在看乐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