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来了点精神:“好啊。”

    我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问:“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道士?”

    说到这,宁雪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冰冷,眼中满是厌恶之色,她抱着毯子,说道:“在我刚出生的时候,我的小阿姨就被一个道士骗走了,当时寨子里闹了很大的动静,小阿姨为了这个道士废掉本命蛊,远离了寨子,再也没有回来,我出生之后,跟着奶奶长大,在我映像里,奶奶就没有笑过,每天晚上都会拿着掉了漆的风铃坐在门槛看星星,后来我才知道,这风铃是小阿姨以前最喜欢的东西。奶奶怀念着小阿姨,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她经常对我说,我们苗人的女子要认准男人,天底下有三种男人绝对不能去理睬,一个是中原的男人,一个是中原的道士,还有一个是中原天师教的道士!”

    “你奶奶这个逻辑是实在是……”我哭笑不得,这怎么还分成三种了呢?一句中原男人不是已经包括一切了吗?就这么恨道士?还要如此着重提出来,看样子应该是天师教造的孽,等等,天师教?我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有些紧张的问道:“你的小阿姨不会是叫月月吧?”

    宁雪浑身一震,抬头望我:“你怎么知道,你见过小阿姨吗?”

    看着她的眼神,我喉咙干涩,说不出话来,看来苗寨并不知道月月的惨状,这也许是一件好事,人能留个念想,比什么都好,我避过她的眼神,有些心虚的说道:“不是,我怎么可能见过,你沉睡说梦话,我不小心听到了点。”

    宁雪皱着小巧的鼻子,似乎有些疑惑,为什么自己说梦话会说小阿姨的名字呢?我担心她怀疑,用追问转移话题,那你奶奶后来怎么样?果然,宁雪的情绪顿时低落了:“奶奶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到死了还抓着风铃,她说她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看到小阿姨回去,如果有一天她来到苗寨,一定要去她的坟前……”

    说到最后,宁雪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带着点哭音了。

    过路的空姐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我,估计是把我当成欺负小女孩的“空中痴汉”了,我赶紧扬起机票,示意我们是一起的,她才释然离开,我安慰了几句,但没太大效果,女孩就是这样,哭一会儿,就又好了,几分钟后,宁雪继续说道:“奶奶去世之后,我就被带回了家,阿爸对我很严厉,阿妈也不像奶奶那么疼我,他们给我最好的金蚕蛊,教我最厉害的蛊术,但我还是不开心,他们希望我像姐姐一样,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蛊术上去,将来成为苗疆的蛊婆,做一个大人物,可是我没有兴趣,我没有姐姐那种本事,虽然他们说我的天赋不比姐姐差,但我还是觉得我比不上姐姐……”

    后面的话,大概就是一个渴望自由的孩子内心独白了,没想到宁雪还有个出色的姐姐,我有点心软,觉得这丫头也是蛮可怜的,同时心中也释然了,怪不得柳叶儿看见宁雪会觉得熟悉,原来竟是和月月有着如此渊源,也许是爱屋及乌吧,我感觉自己跟宁雪的距离拉近了不少,继续聊了会儿,宁雪的情绪也逐渐转好了,她说最后是自己央求孙鹏,带着他逃出去,孙鹏也是年轻人的性子,一昏头真就干出这“私奔”的事情。

    宁雪说,其实孙鹏也不坏,在寨子里的时候对她很好,只是出来之后却变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说还不是为了你,但飞机已经开始降落了,系好安全带,我们着陆,从机场走出来,我归心似箭,先给我妈打了个电话,直接拦了辆出租车,就朝着家里的方向赶去。

    宁雪有些紧张:“叔叔阿姨和蔼吗?”

    我弹了她的脑壳一下:“放心吧,到时候你就说是我的妹妹,我妈可喜欢女孩子了。”

    近乡情更怯,明明没有离开多久,但心里却像是十年没有回来了,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是我妈开的门,当时就搂着我哭了出来:“你跑到哪去了,一个电话也没有。”

    我心中微酸,没有说话。

    我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但他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这边瞥,我知道他的性格,取出在路上买的茅台酒,说道:“今天喝两杯吧。”

    我爸点了点头。

    宁雪很聪明,长得可爱,懂得怎么讨老人喜欢,我妈饶有兴趣的教她做菜,我本以为这丫头应该是没什么兴趣的,谁知道正好相反,不仅感兴趣,而且天赋很高,做出一盘卖相不错的葱爆牛肉。

    就在和乐融融准备吃饭的时候,突然间响起了门铃声,我打开门,是一个系着马尾的女警,她亮出证件,说道:“徐铭先生吗?你涉及一起谋杀案,请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