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生分疏离,谢星河闻言心如芒刺,呆呆凝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缓缓蹲下看地上的血迹,陡然想起方才沈雁秋难看的脸色,他一心一意想师父原谅他,拿起丢在地上的剑在腕上比划几下,随后锋利剑锋破开那面伤痕累累的肌肤,划开裹着血肉的白骨,血止不住的流,他喃喃念道:“这样师父会不会原谅我?”

    江琴还在后面,目瞪口呆盯着谢星河举动,他看着谢星河捂住手站起来,慢慢跟在沈雁秋后头,血边走边流,顺着衣裙下摆流了一地,他小声骂道:“真是一个疯子。”

    江停云兀自跟着沈雁秋,他知沈雁秋生气时的脾性,没有太过接近,她走便跟着走,她停便跟着停。

    沈雁秋回头,面无表情道:“不要跟着我。”

    江停云不吭声,跟着她进屋里,拿来药和布坐在她身旁,小心的挽起她的袖子,在伤处洒上药粉,再轻轻托起她的手替她包扎。

    她如画眉眼依稀可见怒意,江停云便柔声道:“雁秋,你若是气不过,我待会就去杀了谢星河。他伤你一分,我就让他还十分,他让你生气,我就去杀了他,以后再不会有不快。”

    沈雁秋怒容便绷不住了,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江停云道:“我几时说要杀他了?我只是气不过,我苦练武功这么多年,他只用几月就有我的五成功力。”

    江停云早在谢星河出手便察觉他的不同,他抬眼注视沈雁秋道:“你教了他什么功夫?”

    沈雁秋当然不愿透露沈家秘辛,抽回手道:“同你有什么关系?”

    江停云低头寻她的眼:“怎么没有关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沈雁秋没什么反应,他鼓起勇气覆上她的手,十指相扣一刹那,他面上发热的厉害,却又不愿松开。

    沈雁秋不喜这种紧密相贴之感,指尖微动,缓缓从相扣的掌心抽离。

    她这样若即若离,忽冷忽热令江停云迷惘不安,在他想靠近她时,她会不轻不重将他推开,在他想离她远点时,她会慢慢接近。江停云为她牵肠挂肚,柔情百转,却始终不知她心中所想。

    他知沈雁秋现在不会给他答案,还是忍不住问道:“雁秋,你心中到底怎么想?但说无妨,你若是心里有我,我们从此两不分离,你若心里没我,我就…回凉州去。”说到后半句,心扯着生疼。他说是这样说,若沈雁秋当真心里没他,他也不愿就此善罢甘休,他真怕自己一走,沈雁秋会喜欢上别人。

    她对江停云是有情意,沈雁秋深知这一点,可她更知,这份菲薄情意远比不上江停云对她之情,远不到让她舍弃自由,自甘束缚这一步。

    从小到大,李叔告诉她最多的是,她是沈家独女,要背着沈家百年荣耀走下去。于是她每一日,每一刻都不曾休息,寻常小孩还在玩耍,沈雁秋便把自己关在武场里一遍又一遍练至深夜,她战战兢兢背着沈家步步走,才有江湖闻名的沈家奇才之名。

    她心里装下的儿女情长少之又少,江停云也仅是其中寥寥一丁点。

    沈雁秋道:“我从没想过这些。”她提起儿女情长,目中头一次出现茫然,“在你和我说这些之前,我只怕自己做得不够好。”

    江停云初听黯然,待听到她最后一句,只余下满腔心疼,忽然间什么答案都不重要。她心里有自己也好,没有也罢,只要能陪在她身边便好。

    他陪在沈雁秋身边,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她的头。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