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罗蹲局子了,因为打架斗殴。

    这是她二十年人生中第一回蹲局子,虽然是古代版的局子。

    被衙差押送进承天府尹后,府尹大人即刻对郁罗进行了连番问话,郁罗事无巨细,皆一一相告,就连元雪掉的是哪边的门牙都招供得清清楚楚。张府尹是个正直的人,并不只听取郁罗一人的供词,他暂且收押郁罗,只等明日侯府的当事人到了再审。

    承天府尹的牢房男女分房,牢中很冷,但不清冷。除了郁罗,里面还关押了许多其他的女人,从十几岁的少女到七八十的老妪都有。但郁罗应该是他们中唯一富贵的一个。这些犯人见郁罗衣着华贵,看似达官显贵家的小姐,且她身上的衣服首饰都没有被扒下来,应该不是被抄了家的贵人,不由得对她好奇。

    郁罗隔壁牢房的妇人对着她吹了个口哨,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上下打量郁罗:“你犯了什么错?”

    郁罗看不大清楚,不知道这话是问谁,见左右无人接话,便确定她是在问自己,于是便同她聊了起来:“打架斗殴。”

    妇人惊奇:“你打了人?我看你应该是个贵家小姐,你家里不给你找个下人顶罪的吗?如何就叫你这娇滴滴的女儿进了牢房,你老子娘也当真舍得?”

    郁罗走到墙角边的草垛子上坐下来,摊了摊手道:“没办法,我打了侯府的小姐,不蹲牢房人家就要把我拖回侯府用私刑,我这不就害怕得躲到府尹的大牢里来了么。”

    说起这个,郁罗有些恍然,她能蹲牢房,还全靠了郁沉。郁沉今日本来在书院上学,却突然带着衙差回来,也是,昨日她在护国寺闹得那么大,她打了人的事,只该昨日就在京中传开了,郁沉有所耳闻也属正常。可若他真的想报官,昨日就该报了。她想想,郁沉昨天只是站在她窗外吓她,他好像还喊了她阿姐,可惜她只听了句阿姐就没用地昏死过去了。

    可观郁沉平日所作所为,应该是厌恶极了她,他去报官,真的是替她解围的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血浓如水,哪怕再厌恶她,也不忍她受罪?

    妇人听了郁罗的话,依稀猜到郁罗应该只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家小姐,但她还是忍不住惊诧:“你缘何敢打皇亲国戚,要遭罪不说,还连累了名声,你不怕嫁不出去?”

    郁罗想了想道:“看她不顺眼,想打就打啰。至于能不能嫁出去,那得看缘分,可打人的机会只有一次,得好好把握。”

    嘴上是说得轻松,郁罗始终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后悔的。如果上天再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一定在磕了脑袋之后就装晕,这样在外人眼中只会晓得元雪嚣张跋扈,仗着身份欺负一个小庶女,到时候她再来承天府尹门口把鼓一敲,按照张府尹这追根究底的性格,便该是元雪来蹲局子了。

    “说得好!”忽然妇人拍手称快:“我就是像你这么想的,所以得了机会就一刀捅死了我家那个杀千刀的。他平日没少打骂我与我儿,只杀他一刀还是太便宜他了。”

    郁罗:“!!!”

    这性质能特么一样吗?!

    郁罗:“所以你犯了杀人罪,那你?”

    妇人笑了笑:“秋后问斩。”

    郁罗哽了一下。

    不知为何突感牢房有些苍凉,郁罗不再与人聊天,躺在草席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