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点了许多烛火。

    谢舟看到兄长坐在正中央,原本眼神平静毫无波澜,直到看到他,忽然就变得温和柔软起来。

    如同寻常人家的兄长,望见深夜在寒冬天里归来的幼弟,眉眼都是和煦的春意,似乎可以融化那凛冽风雪。

    他道:“小舟,他给你取名为舟。”

    谢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却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自己的父皇。

    谢韵接着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讲学你有仔细去听吗?先生说君为船,民为水。谢舟,他是希望你能登上帝位,站在那万人之巅的。”

    君为舟?

    谢舟愣住了,但他很清楚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皇帝从未在他面前表现过有任何这方面的意思,况且他与谢韵相差七岁,他还未出生时谢韵就已被立为太子,皇帝如何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谢舟忍不住说:“你为嫡为长,无论如何父皇也不会再另立太子。我与你一母同胞,你却因为心中猜测而——”

    “可我不愿与你一母同胞,也不愿你出生。”

    谢韵打断了他说下去,原本温和的外表突然被撕裂开了,露出那□□裸的阴狠。谢舟盯着那眼中的憎恨与厌烦,忽然就再也无法开口说什么血浓于水之类的话了。

    这样的眼神不像是兄弟,更像是仇敌。

    他们之间有怎样的深仇大恨?

    谢舟在此时都忍不住这样问自己,难道兄长仅凭猜测,就判定他有夺嫡之心吗?

    可那双眼里不止这些,还有更深层次的怨恨,就像是潜伏心头多年的毒蛇,一朝出现,就再也无法用那伪善的皮囊掩藏了。

    谢舟说:“我明白了。”

    少年叹了一口气,看似轻风云淡,满不在乎,底下的手却都掐破了皮。血液从指尖低落,疼痛使得人格外的清醒。

    龙又缠了上来,在入门的那一刻谢舟还是让凭风化作了本体。白龙舔舐血液,抵开他衣袖下紧握的手指,安抚一样的蹭着他的指尖。

    谢舟垂下眼,还是再次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