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冷气像是要刺进人五脏六腑里,令人骨骼战栗。

    造成这一局面的祈尤老佛爷似的端坐在墙边的长椅上,双眸中透着翻涌的晦暗,好像他坐的不是椅子,而是一片尸山血海。

    他不紧不慢地交叉细长的十指,指缝干净,指尖莹润,实在是适合抚琴握笔的一双手。

    “我在问你,那个傻逼玩意儿是谁。”祈尤神色淡然,“我问,你答。多说一个字,你大可以试试。”

    他声音不大,吐字却很清晰,几乎是字字砸在人心口,一下一个血窟窿。

    鲛人的脸色青白,嘴唇颤抖。

    他没想到祈尤会说出这种话,站在陪讯室的陆忏更诧异,他本以为小殿下属于冷性子,不爱说话,也不喜欢多管闲事。

    谁知道倒是有几分伶牙俐齿。

    鲛人紧咬着牙关,太阳穴直突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偏不——”话才说一半,只见他头猛地一歪,一颗牙沾着血沫飞了出去,叮叮当当落到地上。

    祈尤两手拇指来回打转,缠绕着丝丝缕缕的怨气。

    他不动声色地往单面玻璃那边瞧了一眼,又漫不经心收回目光定在弯着腰不住咳嗽的鲛人身上。

    “不用拿你们鲛人忠诚的天性那一套来蒙我,你现在更需要偏向趋利避害的本能。”

    “我,就是你要避的害。”

    陪讯室里的江浮生眼睛都直了。

    “老陆,审讯人员不允许私自用刑吧!?”

    陆忏斩钉截铁地说:“不允许。”

    “那他这——”

    陆忏困惑地蹙起眉头,转头作出一副耳聋眼瞎的神态看着他:“你说谁?”

    江浮生噎住,指着玻璃那侧说:“他啊,还能是谁?他啊。祈尤先生啊。”

    听了这话,陆忏非但不急着辩解,反而半惊诧半威胁地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动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