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与阴德到厚丘的荀成帐外时,荀成亲出迎之,请阴德在营中休息了一天,次日遣兵送他去广陵。数日后,阴德到了广陵城外。荀贞提前接到了荀成的报讯,亦亲出迎。

    接了阴德来到郡府堂上,荀贞令人奉来汤水,请他入座。

    阴德颇是羞惭,对荀贞说道:“吾本意是助君击徐,却不意攻贼败北,反为其擒。”

    阴德在琅琊兴兵,差点坏了荀贞的大事,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得到了妥善的解决,荀贞也没有因此而抱怨阴德,反是温颜和语,宽慰阴德。

    宽慰了几句,荀贞说道:“公既败於开阳,这琅琊怕不能回去了。不知公有何打算?如有用得着我处,尽请言来。”

    阴德也知道,便是荀贞拿下徐州,这琅琊郡的太守之位,他也是坐不成了。——即使荀贞有意为报仇,可当下攻徐的关键时刻,荀贞却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攻击臧霸的,所以,阴德也就不妄想还回琅琊去当太守了。

    琅琊回不去,广陵他也没有颜面待。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还能有何打算?吾亦老矣,当返乡了。”

    “公路上辛苦,我已为公备下馆舍,便请公先入住休息,在广陵住上些时日,再议此事,如何?”

    “我今天就走。”

    “这,……何必如此急切?”

    “贞之,你虽不言,我却自知:我在开阳兴兵击贼,事先没有与你通声息,而今大败,险些坏了你攻徐的事,你纵然不说,可我岂会无羞惭之情?又怎能在广陵安住?”

    阴氏毕竟是本朝的外戚,孝明皇帝时的“四小侯”之一,贵胄之家,累世簪缨,阴德本人在海内也有些薄名,尽管兵败被擒,幸得荀成赎买,这才脱身,然却也是个要脸面的。

    听了他这话,荀贞了解他此时的心情,遂不再多劝,说道:“而今海内兵乱,道路不宁,南阳路远,道上或有贼寇,公既急归,我便遣一营兵马护送公归乡,如何?”

    “多谢你了。”

    “论公,公为贞同僚;论私,公为长辈。此贞理所当为。”

    荀贞顿了下,又说道:“公达、仲仁俱在前线,文若现在府中,公如有意与他一见,我唤他过来?”

    “文若年少时便有‘王佐之才’的美誉,我愧为长辈,却连臧霸这个兵子都打不掉,有何面目见他?”阴德摆了摆手,“不见了,不见了!”

    “兵子”者,是对兵士的蔑称。

    荀贞抚慰说道:“公乃当今高士,岂是臧霸可比?无非公兵少而臧兵多,因此而败。况又,胜败兵家常事,实是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