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机尽管只是个部校尉,可他”智勇兼备”,与胡轸又是同郡,早就相识,所以颇得胡轸重用,统带的乃是一个“大部”,原本足有五六千步骑之众,在颍川折了千许骑,现今营中还有四千多、不到五千的兵卒,他领了三千人往袭荀营,留给军司马的还有千余人之多。

    在他想来,有这千余人在后为援,足可应付各种突发情况了。

    留了军司马在营中,何机点起将士,带着三千兵卒出了营门,急往荀营去。

    十里地不多时即到,在来的路上,那荀贞的中、左、右三营是越来越乱,特别是右营,火光撩天,整个营地都快被火给烧着了,黑烟腾腾,烟火中人叫马嘶。到了近处,并可看到在营中火光的映衬下,营中到处人影憧憧,似是在奔走逃亡。

    而远处数里外的荀贞主力大营中,应是发现了主阵的夜惊,此时虽然也亮起了点点的火光,可确如那军司马所料,却是并无一兵一卒出来。

    何机心道:“是我太小心了。看这架势,荀营主阵的夜惊的确并非是假,而他那主力营中尽是新卒,夜半受此惊扰,想来那营中主将安抚营中还来不及,又哪里还能出来援助荀贞之?”

    念及此,他精神大振,催促部众快行,自亦快马加鞭,催坐骑奔行。

    何机带出来的这些军官、兵卒,因了那被割鼻、削耳、剥衣甲的董骑之刺激,早就都羞怒无比,今见荀营主阵夜惊自乱,无不兴奋,都觉得受到的侮辱将可得报,不用何机多催,也都或催马快行,或加快奔行的步伐。

    眼见得荀贞主阵的三营在前了,何机令道:“荀侯右营已快被烧成白地,不需理会,左营孙文台虽有勇名,然不如荀侯威名高远,也不需理会,我等先击荀侯营,待破了后再转击孙营。”

    他的这番安排不错,先打最强的,一击破之后再说孙坚、乐进。

    命令下达了之后,何机连点了三个以勇猛著称的军候、司马,命带部先击,直闯荀贞营。

    那三人得令,带了部曲兴冲冲、恶狠狠直扑入荀贞营内。

    荀贞的营门处并无人把守,早前据报说在营前警戒的那数百步卒也不见踪影,但这三人以为这是因荀营火烧、夜惊之故,并不以为意,反更提高了心劲,皆心道:“荀营夜乱至此,我部必可轻易大胜!雪耻、立功就在今夜了。”

    可在闯入了荀贞营中后,他们一鼓作气地往前冲了百余步,却竟还是不见一人,不但无人来阻,甚至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往两边的火中看去,那被烧在火里的又哪里是荀营兵卒?分明是一个个挂着人衣的架子。他三人纵再是智缓,此时此刻也反应了过来,顿即惊觉不妙。

    三人急勒兵不进,分出一人奔往后去,去找何机禀报。

    荀贞营中的火都是起在路两边的帐篷上,宽阔到足可供四辆辎车并行的营中主干道上因为除了土外,既无帐篷、也无军旗和辎重,没有燃火之物,所以并无火起,这三个先冲入营中的董军军候、司马走的便是这条道路。

    便在此时,留下来的那两个军候、司马忽闻得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急促的战鼓声,旋即,他们脚下这条宽阔营道的两边几乎不分先后,一起冒出了无数人头,竟都是从地下出来的,这些人皆披甲持械,一出来就齐声鼓噪,同时往这股董兵杀去。

    留下两人中的一个大叫一声:“不好,中了荀侯计也!”

    他们刚才冲得太急,浑没留意到在这条营道的两边被荀贞部兵卒挖了许多的一人深的大坑,那从地下冒出来的荀营兵卒刚才就是掀掉了坑上的掩盖,从坑中跳出来的。

    此时虽知中计,可却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