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绥愕然,说道:“我所言是再遣细作,探查关中、弘农情形,其后再做定夺,哪里劝明公失此良机了?”顿了下,又说道,“我岂不知明公素怀辅弼天子,匡扶天下,成桓、文之业,建不世之功的雄图壮志?前明公经营河南尹,即为此也。於今李、郭生内斗,的确是良机来到,我又怎会反而劝说明公失此良机?且我对明公之此雄图志愿亦是非常赞同,愿效微薄!”

    袁绥确实是不会反对荀贞抓住这个机会

    进军长安。

    郭嘉笑道:“那就是长史思虑不周。”

    袁绥说道:“敢问奉孝,卿此话何意?”

    郭嘉侃侃而谈,说道:“嘉闻之,权变不可失机,功不厌速,今李郭生乱,天子陷於危险,此正明公引兵往去救驾之时也,若是延宕,必有先登者。今如按长史所言,再遣斥候,先往去长安、弘农探查虚实,再做定夺的话,昌邑去长安路途颇远,来回路程,便要耗费不少时间,探查情况更是需要时间,则等到把详情都探查明白,我军再往赴长安,只怕为时已晚。”

    袁绥说道:“可是现下长安的形势究竟如何?钟侍郎此信是半个月前写来的,这半个月中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我等俱是不知。如果仓促就起兵奔赴长安,万一有失,可该如何是好?到那时候,又万一非但天子没救出来,我徐、兖、青诸州反而因此出了问题,又该如何是好?”

    袁绥年长,又是郭嘉的故长吏,——长史是军府群吏之首,郭嘉之前是军府的从事中郎,因此郭嘉不想多和袁绥争论,起身向荀贞行了一礼,说道:“明公,嘉的意见便是如此,机不可失,应当立即出兵!至於明公所虑之胜负者,以嘉愚见,我军必可取胜。”

    荀贞笑道:“奉孝,把你的‘愚见’说来我听听。”

    郭嘉说道:“胜之因有三,李傕、郭汜先乱於朝,今乱长安,明公提义兵而往,救驾天子,此大义之所在,沿途豪杰,必定云集影从,长安士民,定然箪食壶浆,此胜之一也。”

    荀贞说道:“胜之二何在?”

    郭嘉说道:“自明公起兵於广陵,至今已经转战东南三州,所向无敌。今又是勤王救驾,此去长安,虽然路远,然我军必士气如虹!李、郭之兵,因利相聚而已,利在则聚,利消则亡,稍微受挫,其必四散,此胜之二也。”

    荀贞又问:“其三呢?”

    郭嘉说道:“闻明公义师至,李傕、郭汜有可能会罢兵言和,可他两人仇隙已生,和亦不足忧,以明公之谋,足以破之,此我军之必胜三也。”

    郭嘉的这三条必胜,前两条解答的其实就正是荀贞刚才所提出的两个疑虑。

    第一个疑虑便是长安为敌国此虑。

    郭嘉指出,荀贞今往勤王,是有大义在手,则到了弘农、长安以后,弘农、长安的豪杰、士民对他肯定是非常欢迎。亦即,弘农、长安本地的士人,包括朝中的大臣都会主动、积极地和荀贞合作,通消息给他,送情报与他,那么“敌国”云云之虑,实际是完全不存在的。

    第二个疑虑,是此去长安千里之远,且到长安,中间还需要经过弘农,需要在弘农打上一仗,那到长安后,部队会不会成为疲师的疑虑。

    郭嘉指出,荀贞的部队跟着荀贞征战多年,对荀贞的命令非常服从,现在又是大义在手,大家都知道这次去长安是为什么而战,则便是路途遥远,士气亦不会因而低沉;反观李傕、郭汜,还有弘农的张济、段煨、杨定等部兵马,如今却是外表观之,虽然依旧强大,好像勇将云集,兵强马壮,其实内部早已四分五裂,成一盘散沙,——如李郭内斗、如段煨和杨定不和等等,那么就算他们以逸待劳,可是以我军之团结,击彼之分裂,荀贞依然还是能够取胜。

    郭嘉说的第三点,有拍荀贞马屁的嫌疑,不过说的也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