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我呸,离京将近两年,连我房门都不曾踏入……”

    方丈笑道:“莫不是县令大人亦有脱尘之意,皈依之心?来我雲鼎天宫做个执法长老也是南无阿弥陀佛,大彻大悟,可喜可乐,可喜可乐……”说罢便十分虔诚的合十念佛,韩水谣看到此情景不禁嘻嘻暗笑。

    “脱尘之心?我看是皇帝不急太監急,还真以为江山是他的,整天看不完的公文,开不完的会,升不完的堂,断不完的案,家中那老贼婆虽然不敢直接明说,整天暗地里戳我脊梁背,嘀咕什么不孝为大屋后有山……”

    你道这少妇是谁,便是县令夫人索莞,当朝户部尚书索诚至的掌上明珠。这道长名唤石芎,方丈名唤杨莠,皆是索部长的门生故吏,因索家小姐下嫁于斯,便不忘旧情,倾尽所有为索小姐排忧解难,无微不至,本来索莞便是巾帼英雄,可恨身为女子,难有一番作为,以为嫁了个状元郎,却是个木呆子,好看不好用,这一年来可谓心如死灰,形如槁木,郁郁寡欢……

    道长石芎搭腔道:“哼,夫人出身名门,是一等一的金枝玉叶,便是广寒宫那绝色嫦娥也略逊夫人三分……上天无情,敢教佳人蒙尘,实在可恨,可气,可恼,可叹。”说罢,捶足顿胸,老泪纵横,感情是如长河黄水滔滔不绝的宣泄,连韩水谣也是觉得感人,心下一酸。

    “若不是我父亲官至三品,略微有些权势,他也不会如此曲意逢迎,贪图富贵,惦念那六部侍郎的名位,我父亲还以为为我挑了个好夫婿,彼此情投意合,琴瑟和谐,日后也有个依仗,却不知人家是委曲求全,满肚子愤懑不平,碍于权势猖獗,不得不收留我这个小家瑕玉,作为过桥板,良弓狗……哎,自古红颜多薄命,岂用哭哭啼啼自怨自艾,心底若无私,何用求天佑,要是那权势走狗能有尔等一分本事,我也不必天天烧香祷告求神拜佛,盼望来世普普通通找个老实巴交的好男人嫁了便是。”

    “南无阿弥陀佛,正所谓能者多劳,贤能尚忧,夫人还是应该多运动运动才是。”方丈杨莠宽慰道。

    “整天困在府中,实在是腰酸背痛,来二位至交之境,方将万事已抛孤枕外,芳魂消耗荡悠悠……”

    石芎道长叹息一声,说道:“虽然如今粮草充足,但是听闻县县尉最是死心塌地,将相合契,文武勾兑,难以下手……”

    “我倒是有一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杨莠大和尚数了数念珠,有些忌惮看了看索莞。

    “老秃贼,最恨你这吊死鬼如此这般卖葫芦,快快说来。”杨莠压低声线,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三人压低声线叽里咕噜,韩水谣听得不清,更是集中精力,方听到三分入耳,却没想到接下来那索小姐娇喘一声,硬是吓了韩水谣一跳,没想到三人居然在做那种不堪入目之事,忙去寻姜朽禾,姜朽禾正起床挥棒,看她满脸通红,也是诧异,难道酒还没退,唤她去歇息。

    后人有诗赞道:“江城郁郁春草长,悠悠汉水浮青光。杂英飞尽空昼景,绿杨重阴官舍静。此时醉客纵横书,公言可荐承明庐。青天诏下宠光至,颁籍金闺征石渠。秭归山路烟岚隔,山木幽深晚花拆。涧底红光夺火燃,摇风扇毒愁行客。杜鹃啼咽花亦殷,声悲绝艳连空山。斜阳瞥映浅深树,云雨翻迷崖谷间。山鸡锦质矜毛羽,透竹穿萝命俦侣。乔木幽谿上下同,雄雌不惑飞栖处。望秦峰回过商颜,浪叠云堆万簇山。行尽杳冥青嶂外,九重钟漏紫霄间。元和列侍明光殿,谏草初焚市朝变。北阙趋承半隙尘,南梁笑客皆飞霰。追思感叹却昏迷,霜鬓愁吟到晓鸡。故箧岁深开断简,秋堂月曙掩遗题。呜呜晓角霞辉粲,抚剑当应一长叹。刍狗无由学圣贤,空持感激终昏旦。”

    韩水谣略有倦意,忽然门外一阵熙攘,不过晨鸡啼鸣时分,却见一群官兵模样的破门而进,为首的和旁边的人拿图画一对看,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道:“拿下。”

    韩水谣一愣,质问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这是什么道理?”

    “盗墓贼还心安理得,拿死人的东西来这里花差消遣。”

    韩水谣暗火中烧,十有八九是那个姓子的伪君子真小人告状,便暗下和姜朽禾说道:“别生事端,这是官府众人,麻烦,到了破牢中再出来,彼此清净无虞。”

    韩水谣心思缜密,虽然信了七分,还是问道:“你们是衙门中人。”

    那为首的捕头拿出令牌沉稳道:“汝有权保持缄默。若汝不默然,汝之所言皆可以为汝之呈堂证供,汝有权于受审时聘用状师公堂对簿,若汝付不起状师费用,衙门可以为汝代请一位。岂尽知汝之此权?”

    韩水谣看了捕头令牌,不似作伪,叹息一声,只得跟着去,心底下已认定是子华这个二五仔,将其爹娘到太公数落了个遍,又骂他孙子曾孙女千秋为奴,万岁为娼,姜朽禾倒是觉得被扣押十分有趣,一路上嬉皮笑脸,处处风光。

    南安郡城果然非同一般,便是途中茶肆,官差也递过蔬食茶水,犒劳嫌犯,言语也不严厉,倒是有些惋惜痛心,饶是韩水谣也有些深受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