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究其原因,是因为张子文那宁静淡然的气质,似乎无所不能的信心,无形中影响到了她,让小丫头觉得待在张子文身边最有安全感。女孩如此幼小的年龄就经历了数年颠沛流离的生活,下意识地非常渴望有个温暖安宁的归宿。

    而且众人中虽以沈琉璃年龄为长,但行事时自然都以张子文为核心,小丫头的心思敏感着呢。楚可柔去冰箱里给每人盛了一小碗楚可婧提前做好的绿豆汤,放到了中间的小桌上。不过梁斯雅却还是一动不动,小丫头还没从见到姐姐的悲伤情绪中缓过劲来。

    唉,也是,下午去看梁斯媛,那女孩凄凉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忍注目。披头散发的,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有时大喊大叫,有时又缩在某个角落里痴痴呆呆。一旦有任何男性靠近她,就惊恐地在地上爬来爬去,片刻间,嘴角都流出白沫来了。双臂上伤痕处处,全是自己抓伤的。

    众人在那里待了一下午,让梁斯雅和性子最温婉的楚可柔一起陪着这女孩在院内的草坪上散步聊天,不过当然是只有梁叶二人在那说来说去,女孩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在那无意识的点头。

    离开时,楚可婧出资帮梁斯媛换了个单人的套间病房,并请了个专职的护理,这才扯着一步三回头,哭得稀哩哗啦的梁斯雅回来了。

    其实以往梁斯雅一个人来看望她姐姐时,情绪已经不这么激动了。但人就是这样,如果一直身处绝境的时候,会变得心若死灰,但一旦有了一线希望,就又会变得异常脆弱。

    张子文把小丫头从怀里拉了起来,轻抚着小脸,柔声道:“好了,雅雅,别在伤心了。来,喝碗冰镇绿豆汤,天气这么热,你下午又哭了好半天,去去火气,否则对身体不好哦。”

    楚可柔把一碗汤端到她面前,一边轻轻地搅动着汤匙,一边说道:“对啊雅雅,你大哥哥说的不错,来。”梁斯雅乖巧地点了点头,接过绿豆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女孩一言一行都显出极有教养的模样,可见以往她母亲在那种窘迫的家庭境况下仍然对她的教育得极好。这样也更映衬出逼死了这样一位优秀母亲的孙庆友那伙人多么残忍无道,张子文虽然嘴里从来没说过,但心中早就是切齿痛恨了。

    至于这姐妹俩的父亲,据梁斯雅说还在她不过三岁的时候就因为嫌老婆一连给他生了两个女儿而弃她们母女三人而去了。这样禽兽不如的男人当然被楚可婧她们痛骂了一通,连带张子文也遭了点池鱼之殃。

    女人么,一旦骂起男人来那都是一扫一大片的,完全无差别攻击……近一个小时后,饭菜全做好了,于是众人全都集中到了餐厅里去。

    张子文拿眼一扫,就见餐桌正中摆着两道菜:红椒腊肉和怀胎鲫鱼。他往楚可婧看去,这美姐姐正牵过梁斯雅的小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一脸温柔的笑容。他心中暗赞了一下,也随之坐了下来。

    原因无它,下午时,梁斯雅曾说过她们家来自湘州西北的山区,而这两道菜,就是典型的湘西北菜。楚可婧的细心温柔,真是一个女性不可多得的优秀特质。她担心梁斯雅如此悲伤的情绪下会食欲不佳,所以特意做了这两道富含她家乡特色的菜式。

    效果的确达到了,梁斯雅吃地眉开眼笑,还不时称赞楚可婧的手艺比得上她妈妈,哄得楚可婧也开心极了。吃过晚饭,众人来到屋外的小花园里乘凉。正当张子文在讲着他小时和楚可缘的趣事逗得大家呵呵笑个不停的时候,他突然停住了,微皱起眉头往远处四周望去。

    “怎么了子文,怎么不说了,继续啊。”沈琉璃还一无所觉,急忙催着张子文。

    楚可柔抱着梁斯雅,脸上起初有些茫然,不过她顺着张子文的目光看去,很快就明白过来。她默然不语,一切都交给张子文来处理,这是她的习惯了。小丫头在她怀里机警地往四周看去,不过显然没有发现什么,一脸莫明其妙的样子。

    楚可婧反应过来了,脸上浮现出厌恶的神色。而楚可缘此时已经站了起来,右手中还端着一杯咖啡。不过如果此时有人能凑到跟前细看,就会发现那杯咖啡整个都已经结成了冰块,若是敲到哪个人的脑袋上,保证哼不哼一声就昏了过去。

    望着远处四周那些晃动的人影,张子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没想到这些人行动如此之迅速。其实那些人也算够机敏了。装扮成各色人等,还不停地轮换,从来没有形象相同的人出现一次以上,往来也不密集,行经时也是装着不经意地扫上两眼,距离也保持在百米开外。

    不过就算他们行事再怎么慎密,可比起张子文完全不是一个级数。自以为天衣无缝,然而落在张子文眼中,却无异于和尚头上的虱子。

    而且这群人的行为还有个天大的漏洞,张子文他们所住的这块别墅区,位于这个住宅小区的最里面。如此晚了,哪会有这么些不相干的人出现?人就是这样,自以为把事情做得面面俱圆,却往往忽视了最基本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