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气阴沉沉的,时不时有星星点点的雪沫飘落。永清帝下朝后回到东暖阁,除去朝服,歪在临窗的矮榻上,啜了一口热茶,沉声问道:“萧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兰诚回道:“易寒山和青龙侍卫已经回了分坛,孟伯涛虽然还留在林大人身边,但也调整了分坛外围的防御,将整座府邸围得水泄不通,暗卫试探过了,没有死角,里面的情形就不得而知了。”

    永清帝神色一凛,眸光闪动,半晌才道:“看来竟然是真的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兰诚倒吸了一口凉气,颤声道:“皇上,他们全装备有火铳!林一飞可还在黄山呢!”

    永清帝脸色一沉,目光中回忆懊悔之色杂陈,半晌才幽幽叹道:“当年他一心想要研究宋人的火器,朕却觉得劳民伤财,且那些火器并没有阻止宋朝的灭亡,便觉得用之不祥,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他语气中既有欣慰又有忌惮的叹道:“没想到时隔多年他不仅研究出来了,还做了不少改良,竟有了如今的实力。”

    兰诚缓声道:“萧王殿下天纵奇才,能捣鼓出来这些稀罕玩意儿也不奇怪。”

    永清帝微微一叹,突然低声道:“你说他是不是比朕更适合为君?”

    兰诚哧溜一下滑了下去,颤抖着身体跪俯在地上,半句也不敢多言。

    永清帝哂然一笑,道:“朕就是随便说说,瞧把你给吓得,好了,起来吧。”

    兰诚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的说道:“皇上吓死奴才了!”

    永清帝瞅了他一眼,凉凉的说道:“别跟朕说你看不出来他打得是什么主意!”

    兰诚低垂着眼睑,恨不得立刻隐身,犹豫良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好在永清帝又轻声叹道:“说实话,朕还真有些动心了。你看看萧王,再瞧瞧其他人,真是连他的半片衣角都赶不上啊!”

    兰诚眸光闪动,卑微的弓着身子没有接话。

    果然又听永清帝叹道:“可是朕心里这道坎过不去啊!当年……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他却义无反顾的选择了他娘,当着我的面就决绝的投了江,他知不知道那比拿刀剜我的心还要疼啊!”

    兰诚拿起茶壶又为永清帝斟满了热茶,才淡声道:“可不是,谁不知道您最疼的就是小殿下,可是谁又能想到当年才十二三岁的孩子会那般决绝啊。”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哀怨的说道:“说到底还是太年轻气盛、过于意气用事了!别说是您,就是奴才现在想起当时的场景来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永清帝被他哀怨的语气逗得一乐,笑骂道:“你个老东西,又不是你儿子,你有什么不是滋味的!”

    兰诚作势轻轻打了自己一个耳光,陪笑道:“是奴才说错话了,最伤心的自然是您这做父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