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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晴这回只带了些日常换穿的衣物,及丫头婆子们的随身贵重物品,整理起来,也是颇费周折,几个丫头先前一路舟车劳累,又要在夜间轮留守侯侍候如晴,本也没怎么休息好,这会子又要忙进忙出的摆弄物什,却也累到极至。如晴看着心疼,便让她们先歇歇,明日再整理也是不迟的。

    小丫头们就等如晴这一句话,闻言立马放下手头的活儿,只腾出一方空地来歇息。侍书摸着扁扁的肚子,道:“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婢子肚子都饿了。”然后其他丫头也纷纷表示肚子已经好饿。

    如晴歉然地望着她们,见她们一个个面有菜色,神情萎顿,很是过意不去,歉然道:“都是我不好,只顾自己舒坦,却忘了你们都和一个样,都是娇生惯养久了,这一路上又劳苦奔波,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这会子还让你们四处忙活。周妈妈,麻烦您差个府里的丫头前去问问,什么时候可以开饭?”

    周妈妈应了声,打开厚实的毡子出去了,不一会儿又进了屋子来,站到如晴身边的小杌子上,嘴巴一撇,“这些没规矩的,做事懒散,还不服教孝,二老爷也该好生管管了。我刚才吩咐她们,说姑娘饿了,让她们让厨房端点吃食过来,姑娘您猜她们如何回答?”

    如晴微笑道:“肯定是说,她们无法作主,要禀了雪夫人再另行安排吧。”

    周妈妈呆了呆,“姑娘果真料事如神。一来就给猜中了。”

    如晴笑了笑,语气轻叹,“对了,周妈妈,我在二哥哥这,这身份上,算是主人呢,还是客人?”

    周妈妈愣了下,理所当然道:“二老爷还未娶妻,您是二老爷的至亲妹子,又还未出阁,于情于理都是主人身份。什么时候沦落为客人了?”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嘴巴一撇,冷笑一声:“二老爷的那两个通房可真有趣。姑娘叫她们一声嫂子,也不过是抬举她们。她们倒好,左一句姑娘千万别拘着,右一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与她们提,老婆子我左听右听怎么都觉别扭。姑娘可是方府正儿八经的主子小姐,什么时候沦落到寄人篱下了?哼,和我一个样,都是方府的奴才,受了几天宠,倒把自己当根葱了。”

    沉香也忿然道:“可不是,那个朝云还要好些,倒守些本份。就那个挽雪,可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姑娘,您可是方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可千万别让两个奴才给骑到头顶上了。”

    玲珑也道:“刚才我一路走来,发现这个雪夫人在将军府还颇有威望呢,一路上遇些下人都恭身行礼,好不气派。反倒是姑娘您却无人过问。”

    如晴无耐地笑着:“这也怪不得人家。二哥哥并未娶妻,又掌年领兵打仗,喏大的将军府仍得有人管着才是。哥哥在山西也没什么亲人,统共就只有这两个丫头跟在身边,不让她们管着,让谁管?你们也别太介意了去,虽都是一家人,可也只是哥哥的妹子,那俩位再如何的身轻位低,可总也是哥哥的枕边人。这亲疏有别,你们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就暂且这样吧,你们也束着底下的丫头,叫她们别节外生枝惹事生非。等我熟悉了这儿再另作打算也不迟。”

    由奴才抬为通房,对于姑娘主子来说,仍是奴才。若是从通房抬为姨娘,虽地位上仍有悬殊,但总归是有了名份,身为姑娘主子的,也不好太过拂了面子。大家平起平坐,相敬如宾便是。

    朝云挽雪是哥哥的通房,又被授命管家,如果她仗着妹子的身份一来就大呼小叫呼来喝去指气熙使,也会使得府里诸人反感。更何况,兄妹关系再是密切,可也敌不过枕边人的亲厚。有好多关系好的兄妹,一旦兄长娶了妻,兄妹关系便疏远不少。一来男人有了老婆就疼自己的老婆而疏远妹子了,二来嘛,也与嫂子性格有关。遇上厚道的,比如何氏林氏,兄妹感情有憎无减,若遇上刻薄点的,身为小姑子的,就得识趣些了。

    朝云二人只是方府的奴才,按理,如晴身为主子的,是不屑理会的,但,女人从来都是妇凭夫贵,三十年何东三十年河西的故事时常有发生,再是奴才,一旦有了靠山翻了身,身为小姑子的也只得靠边站了。你想咬牙切齿也是无可耐何的。

    与其惹人嫌,还不是大家一起和稀泥,面上过得去就成了。当然,前提条件必须是她及自己带来的丫头们不会受到“特殊”待遇。

    知义来到如晴的琳琅园,便见正厅里的箱笼胡乱摆着,一些面熟的丫头则东弄一下,西翻一下,懒洋洋的样子,遂不悦地皱起眉头。

    那些丫头见到知义,连忙上前行礼问安,知义理也不理,大步走了进去,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如晴的卧房,便见如晴及好几个丫头婆子正缩在屋子里吃着饽饽,如晴见到知义,陡地起身,夸张地扑向知义,嘴里委屈道:“二哥哥,您可总算来了。我肚子都快饿死了。”一双大眼委屈地控诉他,“讨厌死了,这都什么时候了,晚饭怎么还没弄好。”

    知义道:“晚饭早已弄好。肚子饿了就吩咐一声,自会有人端吃的来。”

    如晴一脸天真,“我吩咐了呀,可外头那几个丫头说,得有嫂子下令,才能开晚饭的。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开饭呀?我肚子都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