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阿黛尔不敢置信的盯着泽维尔的脸。她怀疑要么是自己听错了,要么是王储发疯了,“殿下,可以将您刚才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吗?我太累了,好像产生了幻觉。”

    王储低头,阿黛尔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可以明显的看见他耳尖泛红,虽然在人前他永远都是高傲矜贵的王储,可是王储也是会害羞的。

    “请和我来。”他温柔的拉住了阿黛尔的手,将她牵到了走廊尽头无人打扰的房间,“我知道我此刻的言行十分唐突冒昧,但原谅我已经无法等待。假以时日我一定会为你补一个盛大的求婚仪式,而现在我只想在你去觐见我的父王之前,向你表明我的心意。阿黛尔.默里,你愿意成为我的妻子吗?”

    阿黛尔猛地甩开泽维尔的手,就好像那是一块烙铁,“抱歉,殿下,请问这是伦巴纳最新流行的恶作剧方式吗?”

    “不,阿黛尔,我在你面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谎言。”

    “我只是被谢利.巴洛抓走了十三天而已,十三天的时间里殿下您忽然就爱上我了?”阿黛尔手足无措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不是害怕泽维尔,这位年轻俊秀的殿下在她心中一直是温和可亲的形象,即便和他共处一室,阿黛尔也不担心泽维尔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她只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面对着谢利的时候,她能够不慌不乱的与之周旋,甚至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可是泽维尔突如其来的求婚却将她的心神完全搅乱,她现在脑子里空空荡荡,“可是,殿下,您难道不应该娶罗斯的那位公主殿下吗?又或者……神哪,我还以为您要与不列尼联姻呢。”

    “父亲的意思是,我最好不要迎娶外国的女人。”泽维尔这时已经恢复了镇定,如同一个老练的政治家一样,在阿黛尔面前详细的为她分析,“如今这片大陆上还存在的王室家庭已经不过,年龄适合我的更是稀少——奎因柯、列支丹那那些小国不算,父亲认为小国出身的女人既无教养也不具备高贵的血统。而大国之中,科里诺、冯尔塞林家的女人又身患可怕的疾病。虽然没有哪家报纸敢于将这种事暴露出来,但父亲身边的医生确信,如果我们与这两国的皇室联姻,那斯特蒙德的后裔将代代为恶疾所困扰。”

    “不是还有罗斯和不列尼两国的公主吗?她们都年满十六,到了结婚的年纪。”阿黛尔直到这时才后知后觉的感到害羞,她居然被泽维尔求婚了,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她活到二十岁也不是没被人求婚过,曾经还有大胆的小伙子翻到她的阳台上向她示爱呢,但过去她见过的男人中,还没有哪一个能像泽维尔一样让她面红耳赤,为了掩盖自己激烈的心跳,她不得不慌忙搬出了两个高贵的公主做挡箭牌,“我看不列尼的玛丽公主就很好,听说她很聪明,精通许多国家的语言,也十分喜爱文学。还有罗斯大帝的妹妹,索菲亚公主,她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凡是见过她的人都热切的颂扬她的容貌。”

    “那两位公主的确都是十分优秀的姑娘,但是,在我心里她们都及不上你。”说这话的时候泽维尔盯着阿黛尔的眼睛,眼神真挚。

    没有年轻的姑娘能拒绝别人的恭维,阿黛尔也不例外,但她极力控制住了自己即将上扬的唇角,严肃的说:“可就算是这样,在身份地位上我也是比不过她们的。殿下,我越来越觉得你是在耍我了,究竟是什么让你甘心抛下两位公主,转而选择我呢?”

    泽维尔意识到阿黛尔是在认真的向他询问缘由,于是他收敛了脸上的表情,“原因我已经说给你听了,国王陛下认为我不该迎娶外国的女人。罗斯如今混乱不堪,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能支撑多久。至于不列尼,他们一直坚称他们身上也有卡琳娜女王的血脉,弗兰索的王位应该是他们的。陛下担心我如果和不列尼的玛丽结婚,一旦有什么意外发生,不列尼就会吞并弗兰索。”

    弗兰索伟大的卡琳娜女王一生情人无数却没有子嗣,唯一的妹妹嫁到了不列尼,是现任不列尼国王的祖母。卡琳娜死后,斯特蒙德作为皇室远亲从卡琳娜手里继承到了弗兰索的王位,鲁道夫一世一直坚称自己从小在卡琳娜身边长大,成为弗兰索的国王是天经地义。但若要论及血缘,的确是卡琳娜妹妹的后代更有资格统治弗兰索,即便数百年过去,不列尼那边也从未放弃弗兰索的王位。

    “嗯,如此看来陛下给你的建议的确很有道理。”阿黛尔不笨,泽维尔只是轻描淡写的为她解释了几句,甚少接触政治的阿黛尔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如果你与弗兰索本国的贵族联姻,既安全还能保证王室统治的稳固,但是,为什么那么人一定要是我呢?”说到这里阿黛尔意识到了什么,她用力抿了抿嘴唇,下颌微微抬起,“殿下该不会是同情我吧。”

    阿黛尔被大名鼎鼎的恶魔之子掳走,还和他一起生活了十三天——这件事伦巴纳早就传遍了,甚至还有无良的小报编造出了各种香.艳的故事。从谢利手中捡回一条命的阿黛尔现在可以说是声名狼藉。

    但阿黛尔不在乎。从少女时代开始她就觉得伦巴纳的风气矛盾至极,一方面鼓动女人们展露风情万种的一面,最好如同蝴蝶一般不停的穿梭在男人之间,不懂调情的贵妇甚至会被嘲笑是呆板的木头,社会上人人都以勾引有夫之妇为荣;但另一方面人们又推崇娴静贞洁的处子,恨不得将自家的女眷塞进教堂永远不放出来。

    阿黛尔既不打算做放.荡的女人,也没有进修道院苦修的计划。她和谢利之间清清白白,不管别人如何造谣她都问心无愧。假如她未来的丈夫介意这些流言,那只能说明他是个缺乏基本判断力的傻瓜。

    “你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恐怕都会蒙受冤屈。”泽维尔没有否认。

    “我不在乎。”阿黛尔干脆利落的回应。

    泽维尔无奈的笑了起来,仿佛是在说,他就知道她会这样回答。

    “所以殿下你也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就向我求婚。”阿黛尔郑重的告诉他,“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我根本就不认为自己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