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的两人一时都没想到对话会往纪录片采访的方向发展,拿着电话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个字来。可他们越是沉默,杜立辉就越是直白,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可能你们觉得我的请求有些唐突,但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一时兴起。”

    林檎抿嘴依旧没做出回答。倒不是因为吃惊,而是在思考采访他的可行性。按照《三有》的定位,现在确实也还差一位中年采访对象。可她对杜立辉的了解不深,除了知道他的职业是外卖员以外算是一无所知。

    偏偏身边还坐着一个傅里安,光是他的存在就会影响她的大脑运转。

    傅里安像是看出她的窘境,好心肠地离开了一些,顺口问道:“你好,请问是杜先生是吗?”

    杜立辉听到陌生的男声有些意外,但回答得很快,“是,你好。”

    “我是《三有》的投资人,也是制作团队的一员。我们很荣幸能收到杜先生的主动邀请,但为了保证纪录片的质量,我可能要向杜先生提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不知道杜先生的意愿如何?”

    林檎乖乖地举着手机让他说话。可能是因为适应了情绪外放的傅里安,当听见他流利地说出一番客套话,她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她只是换位试想了一下傅里安用这样客气的语调和她说话,心底已经有些酸涩。

    傅里安的余光看见她举手机的手越来越低,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手指顺势往上抽出她拿在掌心的手机。

    林檎正因为突然空荡荡的手心而感到不习惯,傅里安的手已经和她十指相扣。他来回抚/摸着她的手背像安抚,说出口的话却没那么温柔。

    “就像拍摄《动物世界》不会去科技馆,事实上每个纪录片的主题不同,决定了拍摄内容的不同。而我们采访的主题主要是围绕‘想做什么’展开。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首先问一下杜先生为什么想加入我们的纪录片拍摄。”

    杜立辉的语气明显弱了下来,他吞吞吐吐地解释,“我……我只是想利用一个平台,来帮忙宣传一下流浪猫狗救助中心。”

    “流浪猫狗救助中心?”

    “是……”

    傅里安眼神询问林檎,后者努了努嘴示意他继续提问。傅里安想了想,又问,“杜先生平时下班了还会去流浪猫狗救助中心?”

    “以前经常去。后来当了骑手就变成偶尔了,工作日不太忙的时候偶尔会去当志愿者。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只能物质捐助。”

    林檎知道江城有一处救助中心,但自己一次也没去过,也不知道那里条件如何。但从杜立辉主动联系的态度来看,想必运营状况肯定是很困难。

    “杜哥,如果我们能帮到救助中心那肯定是再好不过。但是目前有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我们的采访对象是单人,如果目的是为了宣传救助中心,那可能救助中心的负责人接受采访会更有效。第二个问题是,纪录片的拍摄、剪辑、播出,都需要时间。所以……如果时间紧迫的话,可能找媒体记者会更有用。”

    林檎的语气并不是拒绝,反倒是把主动权交到了杜立辉手上。他在那头连连叹气,像是在懊悔,“唉,不好意思,是我考虑得不够全面。这样吧,我明天先去问问救助中心的负责人,再和你联系?”

    “好的,没问题。”林檎挂了电话,朝傅里安晃了晃手机,“这算是白捡了一个采访对象?”

    傅里安本想叫她降低期待,但看着她的笑还是不忍心泼冷水,只是点头附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