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乡,我给你的报的可是实在价,怎么能说狮子大开口呢?整个船底都坏了,要是拿去普通的小作坊,那也是要把底下的船板拆了重换,那工作量跟造一艘新船没啥区别,我的办法已经给你们村子省了一半的钱,怎么还不知足呢?”

    甄嘉很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觉得苗老伯实在是把他的好心当做驴肝肺,可他哪里知道,这四艘柴油动力的木制渔船,可是临海村上上下下勒紧裤腰带硬凑出来的,如今不少人家连下锅的粮食都没有找落,哪里还能拿出这么一大笔修船的钱。

    于是苗老伯不再理会甄嘉,把目光投向焦大林,哀求道:“焦厂长,造船的几万块钱已经把全村都掏空了,您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不然俺们根本就负担不起呀。”

    “唉,我说老乡,你怎么不讲理呀!”

    一看苗老伯撇开自己开始向焦大林哭穷,甄嘉立马就不乐意了,他已经说得很中肯了,判断也不可能出错,可面前的老头子竟然胡搅蛮缠,这让甄嘉心里很是恼火,语气也变得不耐起来:“你们如果不贪图便宜把渔船放在奋进厂造,怎么可能有这些事儿,现在船坏了,就开始哭穷,把国营厂当成善堂还是觉得好欺负?”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说话呢?要不是你们邹科长给我们报五万一艘船,我们怎么可能去别的地方?有谁听说过一艘木制渔船要五万的?那不是明摆着把人当傻子嘛?”

    苗老伯也不干了,直接把舍弃奋进厂的原因说了出来,本来舱内舱外的职工们还挺支持甄嘉的,可听了苗老伯的话,不少职工便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没办法,五万一艘柴油动力的木制渔船实在是有些惊世骇俗了,要知道以如今货币的购买力,五万足可以造一艘不错的近海拖网渔船了,而且还是全钢制的,只是一艘普通的木制渔船,撑死也不少过三万。

    甄嘉却只是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邹科长那是邹科长,我给你的却是最稳妥的办法,价格更是公道,不行你可以随便去问,哪怕是去国营大厂,要是低于我给你的价,我甄字就倒过来写。”

    此话一出,舱内舱外可谓是一片安静,包括苗阿伯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甄嘉那舍我其谁的装逼气势,惊得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没办法,不管甄嘉如何胳膊肘往外拐,如何跟厂长作对,又如何在114船上丢面子,可依旧是奋进厂的技术骨干,一线职工的技术核心,只要认真起来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权威。

    甄嘉很享受眼前的安静场面,特别是苗阿伯的哑口无言,却又黯然无奈的神态,更是让他有种莫名的满足感,人设崩了又如何?只要自己还是技术骨干,人设什么的,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真的吗?船舱都进水了还是小毛病?”

    就在甄嘉体味着横扫千军的快感时,一句惊讶而又带着几许不可思议的粗狂声音,犹如一击闷棍,将甄嘉从迷梦中敲回了现实。

    进而循声望去,死死的盯向一脸笑嘻嘻的孙宏斌。

    孙宏斌并不知道自己的一句并不大声的疑问,会引来舱内舱外众人的围观,正准备笑着再问问为什么,就被身边的贺城用胳膊怼了几下。

    这才发现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自己,而原本在舱门口的苗老伯更是转身一个箭步窜到他的跟前,拉住那双蒲扇大的手,焦急的说道:“孙家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俺们的渔船是小毛病,是不是别的办法?快跟阿伯说说。”

    孙宏杰有些懵逼,他不过是来看热闹的,顺带跟蒙建业和贺城扯皮打屁,无意中聊到渔船的渗水原因,只是随口惊叹了一句,顶多就算个捧哏,怎么惹得众人这般看着自己?

    于是孙宏杰不免就有些慌乱,再加上苗阿伯不明就里的一再催促,孙宏杰干脆把心一横,咬着牙把锅甩给了蒙建业:“苗阿伯是他说的,我还想知道渔船进水怎么成了小毛病了。”

    孙宏杰指着蒙建业,委屈得就像个受欺负的孩子,蒙建业看着充作乖乖男模样的孙宏杰,只能仰天长叹,这脑回路惊奇的家伙,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