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的声音此起彼伏,听得密室中的朱厚照心都揪紧了。

    很快大批官兵顺着玉河两岸,来到与外面护城河相连的水门边,可惜今晚恰好有漕粮船进出,水门并未封闭,并没有抓到人。

    洪府大厅里,洪涉听到传报,气愤不已,冲着赶回来复命的百户喝斥:“蠢货,这么多人追赶几个贼人,居然在眼皮子底下让人逃走了!他们跳水,你们就不能跳?通知顺天府、大兴县衙和五成兵马司了吗?”

    百户非常委屈,现在中秋已过,小冰河期的京师气温已经非常低,官兵们没有利益驱动,哪里敢轻易跳下河?这时代的伤寒可是足以致人死命的!

    不过百户不敢为自己辩护,恭恭敬敬地道:“全部通知到了,如今五城兵马司已经派人沿着正阳门东河和西河沿岸搜索,同时顺天府和大兴县衙的衙差在东江米巷及东长安街一带的街巷展开拉网式排查,务必不让贼人落网!”

    听到这里,洪涉心里才舒服了些。

    恰好这时洪浊出来询问情况,洪涉没好气地说:“六弟,你自己看看,今天要不是我的人在这儿,弟媳和家中女眷可能保存?有时候书生之见,只会害人害己!”

    洪浊这时候也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没想到,贼人如此胆大妄为,居然敢直接破门而入,虽然家中加上奴仆也有十多号男丁,但对方穷凶极恶,有心算无心,自己又是文弱书生,如果让妻子受辱,自己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因此面对兄长的诘责,洪浊讷讷不语,心里已经在琢磨明日如何联合同窗以及同僚向朝廷伸冤了。

    朱厚照担惊受怕大半夜,又冷又饿,一直捱到次日凌晨寅时才悄悄摸回刘瑾在正阳门附近的宅院,勉强睡了半个时辰,天刚亮就返回乾清宫,再次蒙头大睡。

    此时京城已是满城风雨,顺天府将案子上报刑部,刑部觉得事情重大,直接呈奏内阁,内阁票拟在城内外大肆搜查凶犯以国法正视听,随即司礼监作批复,限期五日,责令三法司和顺天府结案……

    朱厚照睡了个觉的工夫,大臣们已将他当成大明最凶恶的罪犯,发海捕檄文缉拿。

    等他从噩梦中惊醒,揉着惺忪睡眼,倾听刘瑾说明情况后,吓了一大跳,问道:“大臣们如此闹腾,到底要做什么?”

    刘瑾昨晚被折腾得不轻,现在心里依然在打鼓,他面色惨白,苦着脸道:“陛下,这件事的确不小,这会儿朝臣已经在乾清宫正殿等候您多时,您若不去参加朝会的话,怕是说不过去!”

    朱厚照厉声喝道:“那依你的意思,他们准备在朝堂上质问朕这件事?”

    刘瑾赶紧摆手,小声道:“陛下,如今朝臣可不知您做了什么,只要您不说,谁会想到你私闯民宅?”

    “但这案子……总需要推替死鬼出来,加上年初国丧期的案子,以及之前钱百户频频绑人,这一系列案子已让京师沸沸扬扬,人人自危。陛下为江山社稷安定,也应该让顺天府的人查出个所以然来!”

    朱厚照皱眉道:“他们若查出真相,那朕……岂不是要认罪?不行不行,这案子不能追查下去!”

    刘瑾上前,谨慎地道:“陛下,您若不允许有司调查,大臣们必然想到这件事可能会跟陛下您有关。陛下只管装作轻松的模样,让下面的人去查好了。昨日跟随陛下出去办事之人如今已全部安然归来,没有落下罪证……”

    “陛下甚至可以让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追查案子,那时只要有陛下亲信之人出面主持,一定不会出问题!只需要找个替死鬼出来,对天下人有所交待,陛下便可高枕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