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门声又不依不饶地响了响,更急促了些。

    顾亭之起身去开了门,果然是阁中的师兄来传口信:“有新的案子,斋长让你们过去一趟。”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院中的三人也听见了。沈镜云撇了撇嘴道:“斋长也太心急了些。简简伤势未愈,怎么这么快就把她和顾兄派出去?万一再……”

    万一再遇到危险怎么办?他话没说完,自己意识到不太吉利,赶紧闭了嘴。

    但景微闻言,不赞成地摇摇头,抿嘴笑道:“斋长和院长都不是思虑不周的人。我倒是觉得,阿简和亭之这次的案子一定是简单轻松,却给足了时长的。若是真的十万火急,门口那位怎么说话如此不急不慢的?”

    虞简心中隐隐也觉得,斋长和院长碍于身份没有明说,但对她和师兄的做法是默许赞成的。此番任务,大约并不困难,至少不会有危险。

    本来已经酒足饭饱,沈镜云和景微留下帮着收拾了残局,顾亭之和虞简则一同前去找斋长,谈论新的案件。

    夜风微暖,顾亭之身上隐隐还有着桂花酿的甜味,和他平日里身上淡淡的檀香味道缠绕在一起,交织出一种奇异好闻的味道。虞简偷偷耸了两下鼻子,觉得这味道竟比刚刚院中桂花酿单纯的甜味还要令人安心一些。

    昭衡院的学生别的不说,脑子倒是真的好用。景微猜得不差,这案子虽然事关重大,但并不紧急。最重要的,案子发生在苏安府,出了名的江南胜地,鱼水之乡。

    ——分明是给他俩免费旅游的机会嘛。

    补偿奖励的意味太过明显,虞简嘴角越咧越大,满心欢喜。顾亭之眼中也有笑意,但仍然惦记着案子本身,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有人伤亡失踪吗?”

    斋长不慌不忙地摸摸胡子,摇头反问:“听说过《苏安繁社图》吗?”

    虞简隐约觉得画的名字有点耳熟,却又想不起来,默默地转头望向顾亭之,等着他回答。她在心中给自己找了补——听无斋本来就没有教过他们琴棋书画嘛。

    “骷髅画?”顾亭之果然立刻明白过来,“我记得自从前朝画师解谨仙去世后,这画就由其后人做主,赠给了苏安的一所画院,分文不取。说是由懂画的人照顾,老人家才算是了无遗憾。”

    见他将画的来历归属说得一清二楚,斋长更加和蔼,满意颔首:“不错,确是如此。”

    虞简也终于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画卷是哪一幅。《苏安繁社图》的名头或许不够响亮,但骷髅画这一俗称却是人尽皆知。前朝画师解谨仙一生名作传世,经典无数,只有晚年的一幅画太过大胆前卫,引来无数争议。

    画中所绘,正是苏安府一隅的市井生活。其中店铺细节,衣饰服装,无一不是精美绝伦,分毫毕现。然而其中最为人诟病的,却是画中所有的百姓,都是荧荧白骨,森森骷髅。

    有人猜测他是看破红尘,觉得时间万般虚妄,皆是过眼云烟,到头来只剩下尘埃白骨;也有人责难他画中不详,以白骨为魔,诅咒了国运,才导致了前朝最后分崩离析,最终才有了大景。

    不论旁人如何议论,解谨仙一直对于画作的意义和灵感避而不谈。世人对于异诡猎奇向来既是好奇,又是畏惧,口口相传之中便把此画称做“骷髅画”,关于其的灵异传说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的案子居然和骷髅画扯上了关系。虞简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急急问道:“画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