售票员倒是淡定,“刚才人群中有3个扒手。都叫你快点上了,亏司机还摁喇叭提醒你。”

    周峻摇摇头,这是前世他的大学老师曹革文,人古板又正派,关键没让自己挂科。这时候应是高中没毕业。

    年底归程,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周峻双脚几乎悬空,随着路途摇晃,嗅着劣质烟和呕吐的臭味,谁都舒坦不起来。

    唯一好的,就是路上车子特少,车速很快,就是不时刹车,不断有人挤上来,他从车门附近,逐渐被挤到车尾。

    衣角被轻轻扯了几下,周峻低头,一年轻女孩双腿往内靠,贴住车壁,轻声道,“你坐会吧!”

    班车不大,一侧双排座椅,一侧单排座椅,周峻腿往车座腾了点位置,侧向椅背,“这样就行,谢谢!”要坐下去,估计全车人都注视他,对女孩名声更不好。

    “你认识那学生?怎么替他买票?”女孩抬起头,眼神充满好奇。这年头,发现个皮肤白皙的女孩还真不容易,眼睛还很亮,只是年纪小没长开,即使裹着厚厚衣服,依旧觉得削瘦。

    周峻低下头,去,真失望。年代不够开放,除了看到天鹅般的脖颈,下面就是毛衣,胸有沟壑呢?

    “读书人不容易。”周峻看向窗外,毫无交流**。他发现身后末排边角位置的小老头眼光能杀死他,身上散发淡淡的中药味。

    海中省八山一水一分田,丘陵连绵,冬天也绿意盎然,很好看。他突然有点害怕回家,便宜奶奶不说,当年听说周峻是村里“周处”,会不会有仇人?

    等等,跟老爹见面,他是不是会叫我大哥?我嘞个去,想想,还真爽。

    老爹当年是乖乖仔,在校常被欺负,都是周峻替他出头,两人才有革命感情。而且农村人种田抢水打架,跟喝水一样平常,老爹有三姐妹,没兄弟,属于被欺负群体,周峻跟他结拜,也成了老爹的保护伞。

    “金浦站到了,下车,下车,没票的不进站。”还没到站,售票员开始赶人。

    “这位大哥,谢谢你!”曹革文拉住下车的周峻,弯腰鞠躬,“请你留个联系方式,我会想办法还钱。”

    周峻手一摆,飘然而走,“我周峻做好事不留名,请叫我雷风……”

    在金浦县城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周峻主动找公安、派出所和镇政府相关人士拜年。毕竟办理边防证还要用到,边防证需要政审、核查,三个部门盖章才能搞定。

    从周海山家里出来,周峻踏上村口的沥青国道,已是年三十上午,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心中惴惴,游子归来。

    熟悉的水泥路呢?别说村里没通公路,连电也没通。

    他昨天已经送出几盒片仔癀和烟酒,现在仍双手满满,一边是几十斤米面和大肉,一边是被褥四件套。后背的行李袋,除了衣服就是海鲜、糖饼和烟酒茶。

    “峻哥,你回来了?不是说过年不回家?”花菜田里一小胖子大吼,屁颠屁颠跨过窄石板桥。冲到周峻面前,拍拍粗布衣上的尘土,脸上挂着笑,“峻哥,你回来太好了。”